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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嬷嬷并不把钟语芙的绝食当回事,因她太清楚饥饿的滋味能叫人发疯。

她幼时家贫,一日三餐只有清的能照人影的玉米羹果腹,那种日子已经过去四十年,但想起饥饿,还是有一种刻入骨髓的恐惧。

她笃定,钟语芙不出一日,自己就起床用膳了,是以,将事情捂的死死的。

她不知道的是,钟语芙是真的拿命和韩以骁刚。

和后世不同,在这个封建等级制服森严的社会,夫君更多时候是一种统治者。

在这个府上,拥有绝对的权威。

他一句话便可以禁了钟语芙的足,夺走她手中的权势,决定她的生活。

钟语芙用她所有的意志,拿命为自己搏。

连着三日水米不尽,齐嬷嬷坐不住了,她先是将最美味的饭菜纳进室内,企图用菜香味引诱钟语芙用膳,钟语芙拼着虚弱的力气,奋力将磁盘摔到她脸上。

齐嬷嬷见无效,只得跑去前院见韩以骁。

可惜,很不巧,这日韩以骁刚刚去了东县公干,得了消息的韩忠感觉自己的项上人头都快不保了。

先是自己亲自来了一趟内院,企图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解,又找来了绿萝,绿翘,钟语芙人就是闭目,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韩忠立刻往东县赶。

韩以骁正在大营的沙盘里研究地形,风尘仆仆赶到的韩忠噗通一声跪到他面前,“侯爷,出事了,夫人在府中绝食,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了。”

韩以骁指尖顿住,瞳孔不受控制的缩瑟,“什么时候的事?”

韩忠感觉这目光似是一把利剑,将他的身体射穿,脑门上渗出汗,“自打那日发卖画月,紫檀之后,水米皆未曾进过。”

韩以骁心脏猛的一抽,一算,尽是已经有了七日。

“要你们有什么用!”

韩忠被踹的飞了过去,再爬起来,军帐中哪里还有韩以骁的身影,立刻也跑出营帐,上马回侯府。

韩以骁赶回侯府的速度,堪比天上拍着翅膀飞的鸟。

进了侯府,直扑沉玉小筑,进了内室,一眼看见那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身影。

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光颜雨润的肌肤被一片灰暗取代,浑身笼着一层沉沉暮气,像是一朵开败了的花,一身玉骨即将零落入泥,随风而去。

饶是韩以骁想过她此刻羸弱不堪,却也没想过是这般。

心脏像泡在酸涩的液体里,骨子里又陷入一种恐惧,他抬脚就将齐嬷嬷踹翻,厉声吼,“怎么照顾的主子?”

齐嬷嬷被踹的翻滚一圈,又重新跪好,也不敢辩解。

一旁的彩霞下的瑟瑟发抖。

只韩以骁此刻也顾不上一个个收拾,坐到踏边,将钟语芙抱起来。

彩玉要激灵一下,立刻端了热度正好的软粥过来。

韩以骁接过来,舀了一勺粥递到钟语芙唇边,“芙儿,乖,吃点东西。”

见钟语芙没反应,意识到她是饿婚了,自己喝下去喂。

温热的粥入进口里,钟语芙掀开眼皮,看到韩以骁的脸,恶心的吐出来。

七日水米未经,哪有东西可吐,只有黄褐色的胆汁,可她就是觉得恶心,像是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吐出来。

韩以骁见她吐的厉害,视线盯着她的肚子,脑子空白了三秒。

她是不是有了?

他陷入一种巨大的狂喜中。

轻轻拍钟语芙的背。

钟语芙往边上匍匐,用她最后一丝力气喊出声,“你别碰我。”

韩以骁不敢再动,将粥端过去,“我不动,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恢复体力我们再谈。”

钟语芙抬手挥了碗,整个人又无力的摔到在塌上,“你放我出去。”

韩以骁满手都是被洒落的粥,他似是没看见,耐着性子哄,“都依你,你吃了东西我就放你出去,你现在没有体力,我放你出去你也没有力气。”

他转头吩咐彩霞,“去叫人给夫人备车。”

彩玉又利索的端了一碗粥过来。

钟语芙又抬手挥了,重复那句话,“要么你看我死,要么你放我出去。”

韩以骁手蓦的攥紧,心脏是死一般的窒息,为什么!

为什么她愿意去死也不能好好听的话。

他心里有滔天的怒火,但是,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虚弱的连站起来都没有的力气,他又为她心疼。

她怎么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拿捏他?

他不知道这样是在凌迟他的心脏吗?

一瞬间,他想,死就死了吧!

她根本就没有心。

不值得自己为她费心。

他看向她的肚子,一遍遍告诉自己,是为了孩子,再纵着他最后一次。

他吞下怒火,艰难出声,“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好好吃饭?你说,只要要求不过分,我都能答应你。”

钟语芙:“两个条件,第一,苏婉只能做妾,不能做平妻。”

韩以骁点头,“好。”

钟语芙:“第二,我再给你娶一房妾室,人选我定。”

韩以骁觉得嘴巴苦涩,“好,我应你。”

钟语芙端起粥,仰头饮下去,嘭一声摔了碗,立刻下床,朝门外走。

她饥饿太久,身上压根就没有一丝力气,刚站起身,眼前就一片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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