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带路吧。”
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清雅骨感。
储策掀了帘子,便看见一个窈窕女子下了马车,额顶带了幂蓠,薄薄的云丝纱下,影影绰绰勾出一点倩影。
小厮将钟语芙朝里面引着,“夫人里面请。”
店内靠墙两侧梨花木博古架上,摆着各种古董,珐琅花瓶,桌屏,砚台,祖母绿皆有。
小厮流利的介绍年份,产地,每件藏品背后的名人故事。
钟语芙随意飘了一眼,道:“我要的是珍品,去喊你们掌柜的,告诉她我姓钟,是为了年下送世家的年礼而来。”
小厮掀了帘子去里间,立刻有一个年约四十,墨色直裰的男子出来,亲自招呼钟语芙去里间。
钟语芙在鑫金当铺足足花了五万两白银。
从典当行出来,也到了和赵媛可约定的听戏时间,她直接去了戏园子。
陈瑞良在上京颇为受欢迎,戏园子场场爆满。
钟语芙定的是二楼的雅座包厢,这个位置,楼下的一切几乎尽在眼中。
一场戏下来,戏台子上已经被撒了一地金银。
时辰已然不早,赵媛可扔了几个银锭子,对钟语芙道:“姐姐,我们回去吧。”
钟语芙看到戏台子后面一角,露出一点子戏服,而慎郡公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倒是露出的更多,本就驼着的脊背似是弯的更多。
倒是和传闻一样,这位荒唐到极致的宗亲闲散郡公,断袖之癖又发作了,似是在纠缠陈瑞良。
钟语芙目光收回来,“我还有点子事情,想和陈伶官商量有些事情,媛可可否帮我做掩护?”
赵媛可点点头,“好呀。”
她从腰间抽了侍讲府的令牌,转身吩咐丫鬟,“去,将陈伶官喊来,报我哥哥的名讳。”
待陈瑞良进来,赵媛可主动避到外间,阖上门。lj
陈瑞良见是钟语芙,眼里有意外,又很快恢复神色,行了一礼。
钟语芙漫不经心拨弄茶盏,问,“陈伶官最近可是被烦事缠身?”
陈瑞玲规规矩矩回,“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无人不被烦事缠身。”
他话音落下,听见门窗啪一声阖上的声音。
本能的抬起头,便见钟语芙已经起了身,一只素手还搭在刚刚关上的窗扉之上。
菱花窗遮了光,光线略暗,映的她的瞳色更黑,深渊一般,“陈伶官,本夫人同你做个交易吧。”
问句,却是平述的语气,陈瑞良倒是拿不准了。
似是在说你没的选。
第22章.
她堂堂超品侯爵夫人,一品诰命,手下能人无数,能需要自己一个下九流的伶人做什么?
显然,这麻烦只比慎郡公大。
他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可交易的东西。
陈瑞良低下头,又躬了身,“夫人,在下只是一介伶人。”
他垂下的目光里,云蒸霞蔚的华丽烟云萝锦裙锯旖旎,绣鞋件鸽子蛋大的粉色珍珠闪着莹莹亮光。
“伶官不必担忧,不是掉脑袋的事,于你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介时本夫人会命人通知你。”
“作为交换,本夫人会替你解决了慎郡公。”
堂堂皇亲宗族,轻易便说“解决”二字,陈瑞良觉得,还是把慎郡公这个麻烦留给他吧!
默了默,他问,“夫人,您不怕我出卖你吗?”
“当然也会担心,”钟语芙说:“所以,你出卖本夫人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而且,你死的一定比我惨。”
陈瑞良摸了摸颈子,感觉有点凉。
“伶官等本夫人消息便是。”
钟语芙施施然出了屋子,陈瑞良摸了摸鼻梁,盯了一眼她的背影,心说,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自钟语芙那日喊他侯爷,韩以骁一连三日未曾回俯,这日,下了值,走进沉玉小筑。
明亮的烛火被风抽着,时缓时急,钟语芙立在乌木几边,水芙色收腰儒衫,同色萝裙,外罩一层轻雾云娟纱。
罗云鬓间簪了一只白玉海棠簪,轻点黛眉,粉唇染了一层樱桃红,唇角挂着浅笑。
一股子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莹白皓腕擒着朱红色礼单,漂亮的眼眸不时在礼单和几上的汝窑字画间转动,纤细的颈子又朝执着狼毫笔的紫檀转过去,交代道:
“这珊瑚臂钏颜色鲜亮,右相夫人最是钟爱,侯爷和右相最亲近,便把这臂钏送往丞相府,并那台端砚一起,定不能弄错了。”
紫檀应声,“记下了。”
韩以骁心脏像是被一根绳子牵动了一下,顿住脚站在原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目光凝在钟语芙面上。
抬了个手势阻了守门的女使行礼。
半臂后,韩忠躬着腰,始终保持那个姿势一动未动。
好半晌,他放轻脚步,又转了身。
“夫人今天做了何时?”
韩忠小跑着跟上,“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赵四姑娘来了府上玩。”
韩以骁想起赵媛可的牙尖嘴利,鼻息轻嗤,倒和她性子如出一辙。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吩咐韩忠道:“以后多下帖子,让她来府上陪夫人。”
韩忠:“奴才醒的了。”
韩以骁回了书房,看了一会子书,苏婉便来了书房,素莲提了珐琅掐丝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