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骁轻轻理了理袖子上轻微的折痕,道出努比亚的疑惑,“正是你所想的那样,你的下属出卖了你,本候日夜兼程,夜袭了漠北皇庭,把人撸了过来。”
努比亚难以置信,他居然这么大胆,敢深入他们胡人腹地,撸来他的母亲儿子?
他不怕死在那吗?
韩以骁面无表情,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朝他小儿靠近,小儿因为恐惧,激烈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吼。
在离面上只有两寸的地方,努比亚急忙道,“我招,我招,你要知道,我都招。”
“只要你能放了我的儿子和母亲。”
他疲惫的眼里,流出了浑浊不堪的泪水。
韩以骁将烙铁扔进炉子里,淡淡道,“早些识趣,不久没这么多事了吗!”
韩以骁得了所有在大楚的胡人细作名单,立刻出了地牢,带着人马去各处缉拿。一时间,上京街道上,到处都是兵官,百姓吓的不敢出门,户户门窗紧闭。
这样过了两日,上京通敌卖国的细作皆落入网中,鸿元帝大喜过望,赐下丰厚的赏赐不说,更是当着重臣的面,直言,“长宁侯秉承了其父英姿。”
内领侍卫府,书房。
蒋毅拍着韩以骁胳膊,“只带一千骑兵就敢深入胡人腹地,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满上京都在谈论这件事,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将此事编成故事传唱,现在满上京闺房的姑娘都是你的仰慕者。”
韩以骁小口喝着酒,哂笑一声,满上京?
偏偏这满上京里,不包括她。
他从漠北回来已经五日,她仍旧待在尚书府,没有只言片语。
蒋毅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心道,“你这刚立了奇功,怎么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的朝政公务吗?”
韩以骁漂亮的流星眉凝着淡淡挥不去的愁绪,“朝政公务自有头绪可解,但本候想要一女子心爱于本候,没有任何头绪。”
蒋毅还以为韩以骁是有什么烦心事,听见竟是因为一个女子,笑出声。
“我还当事什么事,这也值得你闷闷不乐?”
他这边刚要高谈阔论,门外小厮拎了食盒进来,呈报是香姨娘亲自做的。
蒋毅留下了食盒,让小厮退了出去。
蒋毅指了指盘中精致的糕点,眼中有嘚瑟,炫耀,“你还记不记得这稥浮?”
蒋毅是个爱好女色的,风流韵事颇多,韩以骁兴致缺缺,不甚在意。
蒋毅知道他不记得,于是出声提醒,“好记不记得刺史府夜宴,那个为了不与我做妾,寻死跳水的那个。”
韩以骁有点印象了。
稥浮是一个乐坊琴师,那次刺史府摆席,姬妾作舞,她是敲编钟的。
蒋毅看对了眼,要强行将她纳进府中做九姨娘,她表示自己绝不与人做妾,跳水以死明志。
韩以骁有些吃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蒋毅漫不经心拿起一块糕点把玩,青草色松子儴,需要带上特制的护甲,一粒粒拨开葵花籽大小的松子,放进钵中用杵锤碾碎至细粉状,兑上青瓜汁,荤油,与糯米粉和匀,醒三次面,揉拉上千次,直至薄如蝉翼,蹭蹭堆叠,中见填上,红枣去皮,核,留果肉,芝麻,再放入油锅中小火煎炸。
一套工序下来,大约需要四个时辰。
这是蒋毅近日偏爱的点心,这点子时间,桌上已经摆了九分,正室,各个姨娘几乎都送来了一份。
一一蒋毅将糕点逐一扔进纸篓中,眉梢间有得意,一点点轻蔑,一点点炫耀。
他说:“只是让她有孕而已。”
第15章.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处处都是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幼稚到可爱。
钟语芙半躺在窗边塌几上,手上翻看着一张舆图。
冬日里的上京,雪总是下个不停,窗外细细飘着雪花,而雕花窗格上,糊了一片明纸,整个屋子依然亮堂堂的。
丫鬟打了帘子,钟语芙的母亲戚微琳绕过屏风进来,坐到踏边,抚她的鬓发,“芙儿,姑爷过来了,现在和你爹在书房,你快拾掇一下,等用过午膳,跟侯爷回俯去。”
钟语芙无声将舆图放书下面压着,手臂亲昵的挽着戚薇琳的胳膊,“阿娘,我舍不得你和父亲,妹妹,我再多待几日吧。”
戚薇琳眉头皱起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侯爷闹别扭了?”
虽然男人宠爱这东西虚无又飘忽不定。
但并不妨碍世人将她定成一个女子婚姻幸福与否的标准、
一个女子,若是不得丈夫的欢心,那下半辈子就是没有依靠,是可怜人,值得所有人同情。
钟语芙知道,和戚薇琳也说不通,于是笑盈盈蹭着戚薇琳手臂撒娇,“没有啊,就是舍不得家里,想赖在你身边。”
戚薇琳一个字也不信,“你少和我打马虎眼,听我一句劝,别任性,好好抓住侯爷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她又苦口婆心道,“你这嫁过去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肚子还没用动静……早点生个儿子,下半辈子才有依靠……”
戚薇琳将她那自认是通透的后宅经验,当成自己的宝,苦口婆心的传授给钟语芙。
钟语芙垂着眉眼,竭力想屏蔽掉这声音,眼神空洞的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