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到,但是感觉到了水面波动,感觉到亮光,他抬起头,朝着君月月看过来。
那眼神,是君月月在他的眼中从没看到过的,她几乎透过方安虞,看到了曾经和被抛弃时候的自己。
没有多么痛苦和剧烈的波动,那其中甚至是平静的,平静得一片空荡荡。
君月月瞬间就心疼地哭了,连忙淌着水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把他搂住,搂得紧紧的。
“对不起……”她知道方安虞听不到,手机里面,她发了无数的消息,都是这句话,但是面对着他这样,君月月还是轻声地贴着他耳边道歉,亲吻他冰凉的侧脸,让他看到自己在道歉。
方安虞好一会才有反应,他伸出手抱住了君月月,紧得君月月骨头发疼。
“我回来晚了……”君月月搂着他说给他,也说给自己,“再也不会了。”
方安虞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了,浑身都冰凉,君月月拉起他来,怕他生病,连忙带着他回到了屋子里,脱掉他的湿衣服把他推进浴室。
热水能快速让人回暖,君月月好歹找到他了,心放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也冻透了,哆哆嗦嗦地把两个人有点潮湿的手机擦了擦,手机真他妈的顽强,居然能有一只能控出水,还顽强地亮着。
她把方安虞推进去浴室,想着给方安宴打个电话,好让他别太着急,但是她电话没灭,却拨不出去了……
刚拿起方安虞的,浴室门就开了,方安虞整个人湿漉漉地趴在门口看她,君月月都没来得及解释自己只是想要打个电话……就被他拉进去了。
热水兜头浇下来,冷热交替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君月月想着冲一下安抚方安虞一下,就去给方安宴保平安,但是她每次朝门口去,就被方安虞拉住,他也不会说话,又听不到君月月说话,手机都在浴室外无法交流,这卫生间也不存在小本子,两个人根本无法沟通。
君月月像个猴子一样比划,嘴型慢慢说话,试图和方安虞交流,但是这种非特定情境下的说话,他猜不到,并且他一反常态,有些执拗地抓着君月月,很用力,可是眼中却都是祈求和害怕。
这谁能受得了?
君月月放弃出去的想法,好好地陪着他冲水,想着洗完出去再打也来得及,但是热水蒸腾,两个人的身上确实是回暖了,洗也洗完了,方安虞却还是抱着她不放,眼神一直都不太对,像被扔怕的小动物。
“我们出去,我不走我……”君月月看他迷茫的眼神放弃交流,叹气搂住他,手一直在他的后背安抚地摩挲。
方安虞头搁在君月月头顶,浴室里的温度已经高得不行,她伸手去关镜子旁边的循环风暖,却不料被按在了洗漱台上。
君月月透过有些模糊的镜子,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方安虞,他在镜子里面和君月月对视了一眼,从她的身后拥住了她,侧头在她的侧脸亲了下,是一种很缓慢和缠绵的意味。
和那天在酒店,方安虞在床和墙角的夹缝里面意味一样,君月月瞬间就明白了,他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地祈求,但比于原先那天早上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太过方便了。
不太是时候,君月月告诉自己。
但是方安虞似乎吓坏了,自己没有遵守时间回来,他那么害怕,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安抚他的好办法。
况且她已经和他好了,她没理由拒绝不是吗……
浴室里面的水雾渐渐消散,但是镜子上却被抓了一个很长的水手印,不仅如此,浴室的墙壁,洗漱台,都是这种看似悄无声息,却十分用力的印字。
君月月从来不是个娇气的人,被丧尸和撕了,也没有叫得多么撕心裂肺,毕竟那时候,相比疼,对死亡的恐惧更深一些。
但是这种事,清醒着经历,她还真的是第一次,她没料到,这比疼还要难忍。
不确切地说,在和平时温柔截然相反的方安虞的操纵下,她根本也忍不了。
咬牙都忍不住声音,她被自己的声音羞得快哭了。
屋子里甚至客厅的门都开着,从浴室门上的一小块磨砂玻璃上,能看出里面暖灯温暖的颜色,浴室门口堆着的两个人的湿衣服,缠在一起难舍难分,还在不断地朝着四周弥漫着水渍,床上两个手机屏幕都异常地亮着,属于定位的小箭头指着彼此,连夜被作为定情鱼搬回来的两条大肚子鱼,瞪着四只大眼睛,惊恐交叠在一角,观察着新环境。
屋子里指针指向一点半,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走钟秒针的轻轻跳动声响,卧室的浴室方向,时不时泄露出类似于惊慌的短暂声音。
方安宴顶着要世界末日一样的大雨回来,只来得及把和他一样落汤鸡的君愉交给半夜三更被叫起的佣人阿姨,就一步三台阶地上了二楼。
他快吓死了,君悦给他打电话,说他哥哥找不到了,他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半路发现君悦电话也打不通了!
跑上台阶,伸手推开了他哥哥那屋子里虚掩着的房门,方安宴步子迈得太大了,他急得要疯了,但是还没等走到卧室的方向,迎面传来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
“安虞……别……这不行……”
君月月忍不住商量求人,却因为方安虞是个聋子听不到的没能成功的悲惨声音,被方安宴听了个正着——
方安宴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这声音传到他耳朵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浴室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他向前的脚步戛然而止,因为动作太大了,原地劈了个叉,把蛋给扯到,跪在地上好半晌没起来……
第32章 双腿发软
方安宴是叉着腿出的屋子,咬牙切齿地把客厅门给关上,疼得一边走一边直哼哼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君月月感觉自己像颠簸在狂风巨浪里面的小船,没有一时片刻停歇,时而被巨浪卷到浪尖,时而又被浪花淹没,但是每次在她即将沉没的时候,她又会被缓缓地从浪花的嘴里吐出来。
她后背抵着浴室门,整个人都悬空着,脚不能踏到实地的感觉是非常可怕的,失重感让她紧紧抱着方安虞的脖子,一开始还会忍不住开口求他,可是方安虞听不到啊,他整个人和平时温软的样子背道而驰,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抱着她的时候勒得她快窒息了。
君月月要是末世的时候那个体格,方安虞这么疯倒是没啥,可是她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娇小体格,方安虞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头啊,她总是忘了他是个身量正常的男人,但是这会总算是充分地了解了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柔。
等到滔天的巨浪终于结束,一切归为平静,君月月根本站都站不住了,她从来也没体会过这样,整个人被另一个人操控的感觉,更是因为末世那五年变异,她金刚芭比的身材让她总觉得自己强悍……
方安虞抱着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君月月像个死了的章鱼,软趴趴地垂着胳膊,躺在床上被塞进被子,她的胳膊压在身下面,但是都懒得动一动翻个身。
外面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细微的闪电还在天边时不时地亮一下,君月月视线一直跟着方安虞在屋子里转,他把两个人的衣服捡起来,又找了吹风坐在床边,不光把君月月吹干了,还把她不慎吊在水里的手机也拆开吹了下。
君月月累得要死但是毫无睡意,她太傻了真的,就不应该答应他太快,起码从浴室出来到床上啊。
全程站着,悬空着,要么就撅着,真是他妈的……太考验体力了。
方安虞身上一块肌肉都没有,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强悍的体力,君月月就纳闷,平时也看不见他锻炼啊……
吹风机呜呜呜地出着热风,君月月枕在方安虞的腿上,闭着眼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浴室里的画面,她睁开眼自下而上看方安虞,他头发半干,浴袍松松地系在胸膛露出了很长且细窄的一片,还透着淡淡的粉。
君月月累得要死,但是一丁点也不想睡,她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喜欢过谁,这是人生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又和喜欢的人睡了,心里难以抑制地高兴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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