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样子,早和娘亲一样死了。两个人说话很少提起娘亲,一旦他说了,父皇说不许你提你娘,他就会反问皇上是不是在害怕什么?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父皇说教了那么多遍,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水至清则无鱼,不可以那么刚!他回了什么?他说有用么?你这么干了,容忍了这些鱼,娘亲不还是死了?父皇说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辛家文官派系,威望甚高,大景现在很需要,他回所以你有二皇子不就够了?你可以杀了我,刚好给他腾位置……
每一句话都比上一句更扎心,每一次见面都比上一次更难过,父子俩的对话越不过皇后的死,关系越来越僵硬,姿态越来越难看。
可如果跳出所有去看,一直走不出去的并不是别人,是他自己。是他不想接受事实,是他胆怯。
每一次父皇叹气,愤怒,甚至严厉惩罚,都源于对他的期待。爱之深责之切,父皇在坚守,也在等待,等他成长的更加坚韧,更加勇敢。
这个局里,到底谁是磨刀石,谁是被小心呵护的那个人,他自己从来心里有数……
赵琮羞愧的想要谁来扇他一巴掌。
这些年来,父皇后宫没有添人,辛贵妃说是宠妃,事实上看来并不是,那这么多年来,对娘亲之死自责难过的并不只他一人,父皇也是,他凭什么这么对父皇?只因他是孩子,所以就能任性么?
“父皇,我……”
赵琮到底是从小打着仗长大的,流血不流泪,有些话哽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行了,”景元帝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说好听话的,这都小半天了,你还想戳在这不干活?都娶了媳妇的人了,有点眼力劲,外头那些事,知道怎么办吧?”
赵琮:……
“知道。”
“还有你媳妇,去膳房找找,不是要给朕做吃的么?朕饿了。人家忙累这么半天,也别拽过来伺候了,朕这有的是宫人,你赶紧给人找点好吃的,接回家去,朕老了,累的很,没工夫跟你们玩。”
赵琮知道这是父皇的体贴,掀袍叩拜谢恩:“儿子告辞。”
往外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您一点都不老,好好顾惜自己身子,否则娘怕是要怪我。”
说这话时他没有回头,说完就走,也没看身后景元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