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

酸哦

攸桐赁的这家店颇为宽敞, 临街的门面拿来招待客人, 从拐角处的小门进去,一层是后厨和库房, 二层则是攸桐处置琐事用的, 里面摆了桌椅书案, 简洁整齐, 颇为宽敞。靠墻的书案上,灯烛明亮, 攸桐就着蜜饯干果,正慢慢瞧账册。

杜双溪带人将厨房打理干净,上来见屋里仍只有她一人,便道:「秦公子还没来吗?」

「没呢。」攸桐抬起头, 揉了揉脖颈,瞧外面夜色渐浓, 随口道:「许是有事, 耽搁了。」

话音未落,朝街的那扇门忽然被笃笃轻扣。

这屋里两道门, 跟厨房相通的那道管得不算严, 朝街的却时常反锁,閒人莫入, 怕的是谁冒失闯进来,凭添麻烦。

杜双溪跟攸桐对视一眼, 道:「谁?」

「东家, 是我, 客人来了。」外面传来许掌柜的声音。

这客人是谁,自然无需多问,杜双溪面露喜色,见攸桐颔首,便开了门。果然门外两道人影,是许长青带着秦良玉。正当盛年的高门贵公子,一袭粉青的圆领长衫,腰间玉佩温润,锦带束得身姿修长。他朝屋里拱手罢,又回身同许掌柜颇客气地颔首致意,而后跨步入内。

攸桐亦掩卷起身,笑道:「还以为公子有事耽误,要改日呢。」

秦良玉摇头,颇为歉然地比了个手势。

他先前在梓州时跟杜双溪相处的时日不短,杜双溪待这位贵客留意,大略也学会了些手势的涵义,便笑着倒茶,「想必是病人那边耽搁了?好在厨房里还有人在,若是再晚上两炷香的功夫,东家锁门走了,真得改日了。」说话间,递茶给他,而后自去忙碌。

屋里灯火通明,秦良玉颇熟稔地坐入椅中,见有夹开的核桃,慢慢剥着吃。

自上回秋鸣山偶遇,他便时常登门,或是派秦九过来递信订个饭菜,或是寻个有趣的食材交给杜双溪,约好时间来尝。次数多了,攸桐也不虚客气,隻请他稍坐片刻,她趁着做饭的功夫,将剩下的几页账册看完。

谁知还没坐回去,外面竟又传来扣门声。

攸桐讶然,问是谁,外面答得简短,「是我。」

声音低沉而熟悉,攸桐楞了下,赶紧过去开门,果然见傅煜站在门外。廊道昏暗,几步外有灯笼光芒照过来,他一身秋茶褐的长衫,劲拔端毅,那双深邃的眼睛瞧过来,幽深如夜空。

攸桐昨儿见傅澜音时,还听说傅煜这回巡查军务,甚是忙碌,谁知道一转眼,忙成陀螺的傅将军竟从天而降般站到了她跟前?她呆呆瞧着,一时忘了请他进门,傅煜也不着急,伸出手背贴在她脑门。

「没发烧啊。」他低声自语,语气揶揄,「怎么看着像烧傻了?」

「你才——」攸桐回敬的话出口,想起屋里还有客人,忙咽回去,请他进门。

傅煜将屋里打量了一圈儿,见秦良玉坐在桌边喝茶剥核桃,一副泰然模样,眸光微凝,拱了拱手,道:「巧了,秦公子也在。这边有谁病了?」

秦良玉今日没带秦九,便起身拱手为礼。

攸桐在旁代为回答,「是来用饭的。晌午送来了几隻麻雀,杜姐姐瞧着有趣,便想做道蚕豆炒麻雀,大家一起尝尝。将军先坐,杜姐姐手脚麻利,想必很快就能做好。」说着,便想过去给他斟茶。

手还没触到茶盘,身后忽然探出隻手,稳稳捏住茶壶提梁。

侧过头,就见傅煜站在她身侧,咫尺距离,半边胸膛几乎将她罩住。

温热的茶水注入杯中,他先往攸桐跟前放了一杯,而后自斟了,就势靠坐在书案旁,徐徐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开的涮肉坊?还真是有模有样。开张有一阵了,生意如何?若想多招徕顾客,我叫底下将士多来捧场。」

「算了吧,我老老实实做生意,将军可别添乱!」

攸桐语气里竟有那么点嫌弃的语气,瞧着是没法看账本了,便将桌上杂物收起,跟他说说开张后的情形。傅煜瞧她那心满意足小得意的模样,觉得有趣,随手取她桌上蜜饯来吃,安静地听。

剩下秦良玉坐在原处,心思翻涌。

……

在得知攸桐和傅煜和离时,秦良玉虽没探问详情,却也琢磨过这事。

傅家掌着永宁麾下兵权政权,傅煜更是其中翘楚,若不在战场上出意外,往后傅德清必会将兵权尽数交给他。且此人文武兼修,有手腕亦有谋略,等握紧了兵权,政事自不在话下,届时,他的妻子便该像如今的傅老夫人般,横行齐州,无人不敬。

傅家最重颜面,傅煜又是人中龙凤,轻易哪会和离?

必定是夫妻感情不睦、良缘难续,不得已才走到这地步。

谁知道看而今的情形,两人竟像是幷无芥蒂,相处融洽?

方才傅煜登门,攸桐的诧异形于颜色,秦良玉瞧得清清楚楚。而傅煜探手贴在她额头,站在她身旁倒水时,那姿态神情,分明透着亲近——秦良玉生在齐州,跟傅家的交集却也不少,傅煜

', ' ')('

的性情是何等冷硬悍厉,对女色又多疏漠冷淡,他自然听说过。而印象里,傅煜也一贯冷硬端毅,像是冷淬的剑,锋锐而令人敬畏。

温柔亲近?这个词跟他是不搭边的。

可眼前的情形,分明是……

秦良玉心念电转,因自幼被哑疾所限,安静旁观惯了,也插不上话,便坐在旁边打量。见傅煜那魁伟身板几乎将攸桐袅娜的身影挡住,还难得地皱眉,暗恼过后,又觉此人幼稚得好笑。

好在杜双溪手脚麻利,很快便将菜食端了进来——

黄芽菜配上小米果,加栗子肉和冬笋片,勾芡烧成的青菜烧米果;熟野鸭去骨切丁后,加了熟山药,拿葱姜盐酒做成的脍野鸭羹。最惹眼的当然是那道蚕豆炒麻雀,绿油油的蚕豆炒得泛了金黄,小块的麻雀肉炒得褐红,里头加了切成段的葱和辣椒,香气扑鼻。

屋里三人被那香气诱惑,齐往桌边围拢。

杜双溪原以为屋里就两位熟人,还含笑自夸诱惑呢,进门瞧见傅煜,声音便卡在嗓子里。

「将、将军。」她赶紧屈膝行礼。

这态度折转之大,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攸桐知道身边人对傅煜的敬畏,忍不住偷笑。

秦良玉也是一笑,帮着将饭菜摆在桌上。

傅煜面上沉缓无波,仿佛半点都没察觉其中折转,金刀大马地坐在攸桐身旁。

菜自然是很美味的。杜双溪这二十年来,旁的事上甚少用心,唯独对食物钻研琢磨,火候味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鸭肉软烂入味,冬笋脆嫩可口,黄芽菜和小米果清淡解腻,那细细炒出的麻雀更是骨酥肉鲜,浓香不腻,一口咬下去,肉丝儿有嚼劲,香辣微咸,满口皆是香味。

四个人吃得都挺高兴,傅煜还顺道关怀了下秦家众人。

待得饭毕,杜双溪将碗筷送回厨房,秦良玉起身,瞥了傅煜一眼,而后取出那方早已备好的锦盒,搁在桌上。他口不能言,也说不出花团锦簇的漂亮话,隻默然揭开,取出里头的东西,双手递与攸桐。

医者的妙手甚是洁净,掌心是支毛笔,笔管纹理细密,宛若云纹盘旋,色如紫檀,笔锋则秀致轻巧。

一看,便是女子用的,且看其材质工艺,幷非俗品。

傅煜瞥了一眼,看向攸桐,便见她面露诧然,道:「这是?」

「礼物,送你。」秦良玉以唇形回答。

攸桐忙摆手笑道:「秦公子这就客气了。菜都是杜姐姐的功劳,我可没出半点力气。本就是同道中人,喜欢美食才一道品尝,哪怕公子不赏脸,这边也要时常做些来尝,何况里头许多食材还是公子之力。这笔贵重,我可不能收,多谢美意了。」

秦良玉笑而不语,竟自走到她的书案旁。

那上头的账本书册都收拾起来,砚臺上的墨迹还没干。

秦良玉往其中蘸了墨,随手取一张空白宣纸铺开。攸桐只当他打算以笔代言,也没法阻拦,眼睁睁看他挥毫写了几个字,稍加勾画,而后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探头去瞧,便见雪白的宣纸上笔锋流利——白身无所有,聊赠一支笔。

字的旁边,则是斜枝逸出,上面点了几朵梅花。

攸桐先是一楞,明白这话的出处,便笑了出来。

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简短的一首小诗,趣味盎然,被他化用,倒也有意思。

他这般送礼,倒是出乎她所料,明明自是一支毛笔,无端便引出几许诗意来。且那毛笔已然沾了墨,哪怕洗净了装回去,也没法恢復原样,再推辞就太过却人情面。迟疑了下,终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取笔试了试,果然触手柔润,蘸墨饱满,用着极是趁手,便收了道谢。

傅煜在旁瞧着,要不是城府涵养颇深,几乎要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长了二十来年,送礼的情形也算见识了不少,却还是头回见到秦良玉这种——明明是强行送礼,攸桐幷不想收,到头来,却是生米煮成熟饭硬送,还诗意得讨女人欢心。比起日常打交道的军中粗汉和只知谋略计策的谋士,这满腹秀才、闷声不语的文人送起东西来,还真是诡诈得很。

跟秦良玉相识也十几年了,怎么就没瞧出这位也是个狐狸?

傅煜负手在旁,瞧着攸桐将毛笔搁回笔架,仿佛挺喜欢的样子,唇角动了动。

「两盘菜换一支名笔,秦公子这礼物送得,还真是贵重得很。」

秦良玉仿佛没听出言外之意,隻回身笑而颔首。

攸桐瞥向傅煜那张脸,见他目光幽深地望过来,意味深长,心底无奈失笑。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酸?

……

从涮肉坊出来,夜色已深。

攸桐往来都是从后巷走,许掌柜料理了店里的事后,已命人备好车马,在后门等着。

因夜深霜重,秦良玉原想送攸桐回去,却被傅煜拦住了——

「我前阵子去京城,带

', ' ')('

了两封家书给她,还有几句话转达。夜已深,秦公子没带随从,还是早些回府,免得老夫人担心。」

说话间,翻身上马,身姿利落,袍角带风,尽显悍将风姿。

这一回合,秦良玉完败。

', ' ')

最新小说: 春闺媚香(乱伦,偷情,女非男处h) 清穿之泰芬珠悠闲奋斗日常 重生美利坚,这是我的时代 魔尊很忙:这小情侣可真难拆 穿成古代小厮后娶了一国之君 谋金印(古言NP) 钤印 全贵族学院听我心声后,宠疯我 倾世盛宠:病娇公主狠又飒 少将军的掌上娇[重生]
本站公告:点击获取最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