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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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兴许是傅煜回来得太过突然,非但攸桐, 连傅德清都楞楞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傅煜疾奔而来, 胸膛微微起伏,紧盯着他, 「父亲伤势如何了?可曾伤到要害?」

「不过是伤筋动骨,最初两日确实有点吓人,如今好多了。」傅德清挥挥手臂,满脸轻鬆之态,「照这般养两个月, 便能提刀上马,再去杀那些老贼。你回来得倒快, 我还想, 按最快的脚程算,也该后日才到。」

「韩将军领兵回城,我先行一步。」傅煜解释。

所谓先行一步,自然是不眠不休、昼夜兼程地连日赶来了。否则, 以傅煜的那龙虎精神的体格, 哪至于熬出深陷的眼窝。

傅德清无奈摇头,「还是性子急, 沉不住气。」

沉得住气就怪了。

驻守边塞这些年,鞑靼的兵马有多凶悍,那两位将领有多老辣, 傅煜岂能不知?对方合力而来, 就跟傅家和西平王合力出征一般, 岂是轻易能对付的?傅德清孤军深入、斩将夺帅,其中凶险无异于九死一生,傅煜即便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沉着,听到这消息,也觉胆战心惊。

哪怕家书里说傅德清已无恙,岂会全然相信?

待南边战事平定,将回军的路綫安排妥当后,立刻马不停蹄地疾驰回来。

这其中的焦灼担忧不足与人道,傅煜闷声盯着父亲,看他躺在榻上动弹艰难,立时瞧出端倪,道:「我瞧瞧伤势。」

攸桐闻言,先跟傅澜音退到侧间,傅澜音又颇有眼色地拽走弟弟。

傅德清却是笑意微沉。知道傅煜一碰便要露馅,他索性将那点轻鬆之态收尽,道:「不必看了,家书确实隐瞒了伤势。我被救回时,浑身上下没半块好肉,还昏迷了几日。如今虽无性命之忧,腰腿却不太好动弹,须养几个月才成。你这笨手笨脚,别碰到我伤口——老子怕疼。」

屋里片刻安静,傅煜伸出去的手僵住,半晌才颇僵硬地收回来。

「还能站起来吧?」

「咒老子呢?」傅德清平生最怕的便是令亲人担忧,摆摆手道:「养好伤就能下地,到时候领兵打仗,不会含糊,如今不敢动是怕落下毛病。再说,澜音和昭儿胆子小,这阵子全凭魏氏在旁开解宽慰,你摆出这架势,他们岂不更要担忧。」

傅煜数日未眠,眼底布着血丝,将他盯了片刻,才坐到旁边。

「当爹的不让人省心,怪我?」

「我这趟也不亏,那俩老贼一死,咱们暂无后顾之忧。」

「就不能拖一阵,等我回来一起。」

「两条老毒蛇出洞,机会千载难逢。要等你回来,人早跑了。」

这道理傅煜当然明白,战机这东西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未必能再来。不过自从两位兄长战死后,傅德清行事便格外谨慎周全,追击杀敌之外,亦布置接应的人手,免得折损太多将士,得不偿失。近几年里,从没栽过大跟头。以傅德清的性子,更不会鲁莽行事。

遂将眉峰微沉,道:「孤军深入敌腹,是谁接应的?」

提起这茬,傅德清神色稍肃。

「安排的是你三堂兄,不过当时传递消息似出了纰漏,过后他很是懊丧愧疚。」傅德清瞧着儿子满面疲色,急需休息,便拍拍他肩膀,「行了,拿我满身的伤换他们两条命,值!何况要不是这伤,我还不知道魏氏竟有那等妙手,药膳做得比酒楼的菜还合胃口。」

这显然是转移话题了。

傅煜也知这会儿不宜刨根问底,便按下不再多问。

侧目瞥过去,旁边的高案上摆着空了的碗碟,那食盒便是南楼里常用的。

而方才进门时,仓促瞥见的身影也浮入脑海,他顿了下,才道:「这是她送来的?」

「每日三餐都靠她,没半天例外。」傅德清靠着软枕,将这阵子养伤的情形大致讲了,说老夫人须坐镇寿安堂主持大局,斜阳斋这边就全靠攸桐劳心劳力。照料饮食之外,安抚傅澜音、招待军医郎中、帮着仆妇打理起居之事,忙里忙外,费了许多精神。

见傅煜沉默颔首,便扬声道:「行了,都进来,汤还没喝完呢。」

等攸桐带姐弟俩进来后,便让攸桐把汤盛满,趁热喝了两碗。

这汤里按着秦良玉的叮嘱,加了好几样药材,喝到嘴里的滋味虽不错,气味却颇清苦。

傅澜音嗅了两下,因恰好站在傅煜身侧,闻见点异样味道,不由低声提醒,「二哥连日赶过来,还没好好沐浴歇息过吧?这样蓬头垢面的,不怕被人撞见。」见傅煜瞧过来,还故意捏了捏鼻子。

傅煜皱眉,抬起手臂看了看,果然满身风尘。

这模样搁在行伍里,幷不算异事,三伏天在戈壁滩行军,闷出满身的汗也是常有的。不过搁在傅家这座宅邸,若被外人撞见,确实有损威仪。被攸桐这样娇滴滴的女人闻见,恐怕也得捏鼻子避之不及。

他下意识便看向攸桐。

攸桐方才也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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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股子汗味,瞧他眼底有些许狼狈,莞尔笑道:「父亲用完饭,就该午睡了。将……夫君不如去南楼,洗干净睡会儿,养好精神再过来?」

「好。」傅煜颔首起身。

姑嫂俩将碗碟皆收到食盒里,攸桐便起身辞别,去取食盒时,却见斜刺里傅煜伸手,将东西拎了过去。

她乐得偷懒,便跟在他身后。

……

自傅煜领兵南下后,两人已有数月没见,期间又无音信相通,攸桐提心吊胆地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他安然归来,难得的有些夫妻久别重逢的喜悦。虽说傅煜满身汗气,不算好闻,但他身姿魁伟、步履稳健,瞧着却令人欢喜。

原本扛在肩上的担子,也因他的归来,为之一轻。

攸桐将这条路连着走了几十趟,却还是头回有閒心观赏旁边景致,忍不住便轻轻一笑。

傅煜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忽然开口,「傻笑什么?」

「就是觉得,夫君回来了真好。」

「是吗。」傅煜脚步稍顿,转头瞧她,「你在等我回来?」

攸桐正左顾右盼地浪眼睛,没提防他会忽然停步回身,几乎撞到他肩膀上。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子如同墨玉,周遭布了血丝,眼神疲惫却幽深,带几分探究味道。

她立时察觉古怪,忙含糊道:「澜音和昭儿也是啊。」

这两桩事情,哪能混为一谈?

傅煜盯着攸桐,从她神情里捕捉到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还想探究时,她却忽然抬袖擦了擦额角,小声嘀咕了句「天气热」,拔腿就往前疾行。

盛夏晌午天气热,她身上穿着薄薄的衫子,底下纱裙摇曳,卷出浪花云朵,轻盈袅娜。

傅煜唇角微动,跟在她后面。

到得南楼,盛夏景致已跟离别时截然不同,地锦浓绿、老槐荫翳,临墻的两棵流苏树花期将尽,正是最热烈时,满树成串的碎花,风里都夹杂清香。南楼的屋舍掩在槐荫树影里,穿堂风掠过,驱走暑热。

傅煜脚步片刻不停,径直进了里屋。

攸桐则让烟波带人抬水到内室,以供沐浴——她这小厨房里几乎时刻都有热水,且夏日里沐浴擦身,兑些温水即可,方便得很。叮嘱完了,走进里间,见傅煜正埋头解那身细甲,便过去帮忙。

猛然又想起件事,便提醒道:「夫君身上,可有不能碰水的伤口吗?」

「无妨。」傅煜答得含糊,大抵觉得这身汗气着实难忍,也不等攸桐帮着宽衣,等内间里仆妇丫鬟退出去,便钻了进去。

攸桐也没閒着,从箱笼里取干净衣裳,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隔着屏风,放在案上。

傅煜正浸在浴桶里,虽说水沾到伤口,颇有点疼痛,不过温水泡着四肢百骸,不止洗净那身汗气,亦稍稍驱走满身疲惫,颇为惬意。瞧那隻纤秀的手偷偷搁下衣裳后迅速缩回去,他隻自哂一笑,阖目养神。

许是连日的奔波着实劳累,许是浸入浴桶后惬意安适,闭眼没多久,便意识昏沉。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见攸桐叫他,睁开眼,便见她面带担忧地蹲在浴桶旁,一隻手扒着桶沿,一隻手伸过来戳他肩膀,「……快醒醒,到里面榻上睡,泡在水里该着凉了。」她的声音不高,等傅煜睁眼后,才退开两步,「里头被褥都铺好了,夫君出来睡吧。」

说完,快步退出浴室。

傅煜只等她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才察觉桶里的水已然变凉。

遂起身擦干,胡乱套了衣裳,出去见榻上铺了薄被,便钻进去。

等攸桐泡了碗安神的茶进来时,那位已然阖目躺着了,头髮湿漉漉地没擦干,就那么堆在枕边。他千里迢迢疾驰回来,显然是劳累极了,泡个澡的功夫便睡得死沉,原本机警敏锐,方才却戳了半天才醒,茫然片刻后才收拢目光,不像平常听见风吹草动便能迅速应对。

想来这半个月,他过得也颇煎熬。

只是这样枕着湿漉漉的头髮睡,容易落下毛病。

攸桐嘆了口气,轻轻搁下茶盘,取了干净的毛巾过去,放轻手脚爬到榻上,跪坐在旁,帮他慢慢擦头髮。帘帐垂落后,榻上有点昏暗,外面的丫鬟也被吩咐噤声,安安静静。攸桐小心翼翼地擦到一半,却见那位原本熟睡的人不知是何时睁眼,正瞧着她。

她赶紧顿住,有点歉然,「吵醒夫君了吗?」

傅煜摇头,抬臂握住她的手。

「攸桐。」他睡了会儿,嗓音微觉低哑,声音却是少有的温柔,「这阵子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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