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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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

昏暗罗帐之内, 片刻停顿,攸桐睁开眼,锦被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她微微有点紧张。

成婚至今, 跟傅煜同榻而眠的次数不算少, 最初两人相安无事, 睡觉时盖着锦被不聊天, 傅煜对她的态度亦颇冷淡。这难免令她生出错觉,以为傅煜自製力过人,对她没半分兴趣。谁知这趟回京, 事情渐渐出了偏差。

傅煜逼着她叫夫君、握着她的手摩挲、甚至故意扯断盘扣,乃至此刻……

方才在屏风后对上傅煜暗藏几许火苗的眼睛时, 她便觉得不安, 又不好深夜出门惹人留意,只能躲在床榻角落, 期盼能相安无事地熬过今晚。然而傅煜方才那动静, 却轰然击碎这点期待——他稍微不稳的呼吸、暖热的身体、摸索过来的手掌, 每个征兆都令她意识到, 这男人怕是动了点兽性。

从前他心存偏见,瞧不上她,既不愿碰,便能心如止水。

如今误会消弭, 哪怕夫妻未必有情意, 但在男人看来, 她是他的妻子。

夫妻人伦, 食色性也。

傅煜从前就说过,少夫人的本分,不止是帮着宽衣、照顾起居那么简单,大概还有在他有兴致时,陪着纾解情意。但攸桐内心里,却不愿这样糊里糊涂地将夫妻之名坐实。两人的关係本就微妙,倘若添上这层纠葛,何异于给自身挖坑?

攸桐掌心捏出湿腻汗意,定了定神,才回过身。

「将军。」她又叫了一声,靠在床榻角落里,对上傅煜的眼睛。

傅煜拿手臂撑着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温热的掌心仍搭在她腰上。

攸桐也不敢强行给他拿开,便隻委婉道:「我身子不大舒服。」见他皱了皱眉,也不好挑得太明白,隻硬着头皮道:「月事要来了,须早些歇息,免得耽搁明日赶路。」因傅煜那目光有点怕人,趁着他没说话,赶紧坐起身,理了理头髮。

傅煜亦坐起来,眼底那隐约的火苗淡下去,沉默瞧她。

床帐之内,仿佛霎时陷入死寂。

攸桐垂着脑袋,傅煜则垂眸盯着她,手掌触不到柔软腰肢,略觉空荡。

他这些年在沙场军营打滚,对女人的事知之甚少,月事二字,听着也十分生疏。但他看得出她的态度,方才就有意躲避,连帮着擦药膏都不肯,如今遽然打断,不肯跟他有半点肌肤之亲,八成是托词。

这不是娇羞二字能解释的。

那晚南楼里的话,再度浮入脑海,傅煜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道:「你还是打算离开?」

低沉的声音,显然带了被拂逆拒绝后的不悦。

攸桐心尖上跳了下,知道这男人心高气傲、性情难测,没敢对视,只点了点头。

傅煜的眼底顿时浮起些难堪,不愿被她看到,便也低头理了理衣襟,裹得严实些。

这般反应,确实在他意料之外。先前在南楼时,他态度冷淡漠然,她千里远嫁而来,在夫家受了委屈,赌气想着离开,也说得过去。但那之后,他渐渐转了态度,给她在背后撑腰、顺从她的意思去金坛寺、去睿王府赴宴,人前人后,都待她很好,拿出了从未有过的主动姿态。

谁知道,她仍不改初心。

傅煜这辈子还没被谁这般拂逆过,难得向她示好,却连着被她推开两次。

胸腔里似被破布塞住,堵得慌。

他尽力克制住不悦,道:「为何?难道——」他扯了扯唇角,「看不上我傅家?」

这话虽如调侃,却带着傲气冷意。

攸桐赶紧摇头,「将军误会了。傅家满门英豪,不止保得边境安宁,亦深受百姓爱戴,将军的才能本领,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比肩。攸桐虽见识有限,却没狂妄到那等地步。将军龙章凤姿,更令无数人仰慕。只是——」她顿了下,声音微低,「攸桐才德平庸,平生所求,不过随心所欲,傅家虽好,却不是我能久留之处。」

说罢,觑他神色。

傅煜没吭声,沉默着盯了她片刻,忽然翻身而起跳下床榻,随意套上鞋,到屏风后,取了件外裳套着,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见攸桐仍拥被坐在榻上,呆呆瞧着他,嘲讽般扯了扯嘴角,「何必敷衍。」

不等攸桐愕然回答,便快步出门,衣袍微晃。

……

客栈外夜色凉薄,门口灯笼奄奄一息,街上更无行人。

傅煜沐浴后头髮都没擦干,被夜风一吹,凉飕飕的。

他满不在乎,沉着脸走了两步,忽听背后有人道:「将军?」回过身,就见魏天泽不知是何时出来了,身上还是白日赶路的行装,手里拎着一坛酒,拿草绳编成小网兜,拎在手里。他似是颇为意外,往前两步,笑道:「深更半夜,又碰见作难的事了?」

傅煜不答,目光落向他的酒罎,「刚买的?」

「这附近的酒有点名气,我閒着无事,刚才跟伙计打探了方向,专程买一坛。」

傅煜知道他的小嗜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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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天泽便道:「不如……进去喝两杯?」

「好。」

两人到了魏天泽住处,里面仍是灯火通明。魏天泽行装简洁,屋里也空荡荡的,因夜色颇深,也没找酒杯,隻翻出两枚茶杯,斟入美酒。

傅煜胸中烦闷,随手抓起,喝干净。

连着三杯后,魏天泽才道:「若是为军中事,将军可从不会喝闷酒。怎么,吵架了?」

吵架吗?似乎也算不上。

她那儿气定神閒,没事人似的,却隻令他生闷气。

傅煜想着攸桐方才的姿态,愈发烦躁,端坐在桌边,闷声道:「女人,麻烦得很!」

「这可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少夫人那等美貌,多少人都想求娶而不得,先前也没见将军抱怨娶妻麻烦。还诳我买糖栗子,讨她欢心。」魏天泽举杯,在傅煜杯沿轻轻一碰,道:「偶尔闹点彆扭,倒说这种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人相识数年,交情颇深,军务上规矩分明,私下里,颇有些朋友的熟稔。

傅煜对着他的调侃,也隻哼了声,举杯饮酒。

魏天泽便笑道:「女人么,都娇贵,藏着九曲回肠玲珑心思,不像咱们耐摔耐打、满腹直肠子。将军是个男人,须让着她,不能威仪震慑。」

傅煜闷头又喝了一杯。

他还不够让着她?两回给她好脸色,都碰了满鼻子灰,何曾威仪处置?

不过魏天泽提起这茬,倒让他心思微动。

娶妻成婚之类的事,他先前幷不放在心上,早年孤身前行,也还算利落爽快。傅老夫人閒居内宅,不止帮他操心,也常问及跟傅家父子往来甚密的魏天泽,有意帮着牵个红綫。傅煜听过便罢,从不留意——男儿昂藏,俯仰于天地,能做的事千万件,管旁人私情作甚?

不过此刻,他忽然挑眉,道:「你倒懂不少。」

「只是懂点皮毛。」魏天泽倒是谦虚。

「英雄无用武之地,着实可惜。」傅煜抬眼,藏尽眼底探究,隻漫不经心地道:「祖母常说,要帮你留意,选个不错的女子。不如这趟回去,便请她留意?」

魏天泽哈哈而笑,「这就不必了。」

「为何?」

魏天泽仍笑着,举杯饮酒,神情却是微微一顿。

跟傅煜相识数年,他留心的不止是军务政情,亦是傅家男儿的性情和行事、能耐。傅煜此人冷厉深沉,铁腕悍勇,心思藏而不露,军务上一丝不苟,对斥候探来的消息能刨根问底,对旁的事便甚少细究。

像今日这般,忽然关怀他娶亲之事,探问底细,更是前所未有。

遂摇头嘆道:「似将军这等虎威刚猛,尚且要为女人喝闷酒,可见娶妻亦是娶麻烦。我如今历练不足,满腹心思扑在正事都不够,如何分得出心神?晚两年再考虑也无妨,届时再请老夫人费心。」

傅煜瞥他一眼,神情微动,却也隻举杯,各自饮尽。

……

酒喝过半,浇淡胸中块垒,加之魏天泽有意诨笑开解,傅煜那股闷气才算渐渐消了。

回到房中,满目昏暗。

床榻上,攸桐早已熟睡,侧身蜷缩着,青丝铺散在枕边,眉头微蹙,呼吸匀长。

傅煜走近跟前,解了外裳丢在旁边,坐到榻上,沉眉看她。

酒意幷不浓烈,此刻的他亦很清醒,能立时整装上阵、杀敌毫不含糊的那种。但瞧见她的面容时,心里却仍有点莫名的烦乱。换作从前,以他的骄傲性情,莫说看不上齐州城内外的高门贵女,即便对谁稍加青睐,碰了两回钉子,也该弃之脑后,再懒得看一眼了。

方才负气出门时,他甚至想,她既不肯留在傅家,便随她去!

没了魏攸桐,他也未必损伤半根汗毛。

从前孤身在两书阁,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不也很好?

她既无意,舍去便是!

然而等那股被拂逆的怒气渐消,真考虑起此事,傅煜却觉得……南楼里言笑晏晏、烟火温暖,出事时从容应对、心照不宣,床榻间幽香缕缕、美人娇软,在京城夫妻默契、心底怦然,桩桩件件,均于不知不觉中刻在胸间。那晚留宿陶城,她走在暮色四合的街巷时,那样轻灵婉约,像是山间自在的狐,曼妙而动人。

那场景清晰分明,呼之欲出。

傅煜隐约觉得,她的身上有种他难以触摸却很美好的东西,没有束缚枷锁,洒脱率真、进退有度。方才暗怒出门,未曾深想,而今琢磨,她说平生所求惟随心所欲,也未必全是搪塞糊弄。

只是天下之大,皇帝之尊、将相之能,尚且难以随心所欲。

她一介弱女子,求荣华、求富贵尚可,求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岂不天真?

更何况,傅家六礼迎娶给他的妻子,岂是她说走就能走?譬如今晚,他被气得漏夜出门,被魏天泽斗胆调侃了几句,她倒好,睡得舒服惬意,没心没肺。

傅煜沉眉,负气地盯她一眼,躺下去,而后抓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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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攸桐熟睡中察觉暖意,立时乖巧地反握住他。

待次日清晨攸桐醒来,两人已是十指交握之姿。

她在朦胧中察觉,心里微惊,想赶紧抽回来,傅煜却似被这动静惊醒,忽然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攸桐有点尴尬,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傅煜面无表情,坐起身,将那交握的手看了眼,而后轻掰开她的手指,起身下榻。

留攸桐在榻上垂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昨晚那番话拂逆了傅煜,她当然看得出来。以傅煜的高傲性情,暗怒离去,吹了趟风回来,自是不肯再碰她的。而她因畏冷的缘故,从前睡觉时就有夜里握住他手臂取暖的前科,昨晚月事临近、腹中不适,最是贪恋暖意的时候,必定又旧病復发,睡觉时偷偷摸索过去,揩他的油了。

昨晚他摸索过来时,她婉拒了,结果……

难怪他刚才那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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