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缩在被窝里终于哭了出来,似乎是因为高烧不退的原因,那眼泪也格外的灼热滚烫。
像滚滚的岩浆,带走了大头的生命。
他无声的哭着。
天光彻底大亮,顾征铭绝望的埋着头,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时安醒了。
直到手里一直握着的手细细的颤抖着,顾征铭才猛然抬起头,惊喜道:“安安,你醒了?”
时安通红的眼睛看向他,顾征铭心口一痛,摸了摸时安的头发轻声道:“怎么哭了?”
时安抽噎着,“我梦到大头走了。”
顾征铭眼眶顿时一热,抱紧时安喃喃道:“不会的,大头不会离开我们。”
时安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划下。
骗子。
顾征铭一遍遍的抚摸时安的后背,温柔的安抚时安。
因为高热,时安趴在他怀里像一个绵软的热水袋,那里面装的却是能灼痛他心脏的鲜血。
时安的鲜血、大头的鲜血。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顾征铭不可承受之痛。
可天终究是亮了,顾征铭要做决定。
他只有一个选项。
这时候刚刚五点,两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在等,在医生来之前时安的烧能不能退下去。
虽然顾征铭知道时安烧了这样一夜留下大头已经希望渺茫,可仍然心存幻想。
六点医生来查房,时安陷在柔软的被褥间,脸色和身下的被褥一样苍白。
医生量了时安的体温,38.5度,已经比昨晚下降了,可是还不够。
时安是孕妇,体温比正常人稍高,可也该在三十七度。
医生向顾征铭示意,询问他有没有告诉时安那个事实。
顾征铭动作一顿,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时安解释……
医生离开了病房,保姆也站起身出去了。
顾征铭握着时安的手柔声道:“安安你听我说,现在因为流感病毒,大头恐怕不能留下……”他的嗓音嘶哑,语气无比艰涩,“大头走了我们还会有下一个好吗?”
时安的眼泪汹涌的流下,哽咽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下一个绝不会是大头了,那不是大头。
顾征铭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子一样一点点研磨撕扯的割着他们俩的心脏,“我们打掉大头吧。”
顾征铭是时安的全世界。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顾征铭来的重要。
包括大头。
对于顾征铭来说也是这样。
时安是他的全世界,如果为了时安要他牺牲大头,他绝不会犹豫。
而时安会听他的,因为他太爱这个男人了,时安见不得顾征铭哭,这个男人看起来高傲强大,有时候却幼稚的可以。
如果时安死了,顾征铭会非常伤心,时安哪怕走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安心。
顾征铭将时安从怀里拉出来一点,看着时安被泪水沁满的眼睛,“好吗,安安?”
时安强撑着点了点头。
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病房的房门忽然被敲响,顾征铭回过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