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安有些不安的把手背到身后。
但她这个举动明显是“欲盖弥彰”。
虞晚晚皱了眉头:“佑安,你的手是怎么弄的?
“母妃,就是不小心磕到的,没什么事。”江佑安嗫嚅道。
不小心磕到?
且不论江江佑安是小郡主,就是普通富户家的小姐身边都是丫鬟环绕,怎么可能磕到。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没有了。”小郡主忙摇头。
虞晚晚根本不信,她直接上手摸了摸小郡主的胳膊和腿。
她手一碰到江佑安的膝盖,江佑安就嘶了一声。
“你的膝盖也肿了?佑安,到底怎么回事?”
江佑安本不是撒谎的人,她见母妃已经沉下脸,便不敢再掩饰了,只垂着头不说话。
小郡主不说实情,虞晚晚的目光便落在她带来的丫鬟和嬷嬷身上。
但今日这两个丫鬟都是脸生的,唯那个嬷嬷没换人。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王妃发了火问话,两个丫鬟马上跪了下去,但嬷嬷只是躬身行了一礼。
虞晚晚还记得这个嬷嬷上一次与她摆架势的模样。
这到底是根什么葱?
虞晚晚看向小郡主。江佑安的脸有些发白:“母妃,韩嬷嬷是祖母从宫中为我请来的教习嬷嬷。”
按皇家规定,教习嬷嬷负责管理江佑安身边所有的丫鬟,另对郡主的行为也有约束职责。
怪不得小郡主看上去有些怕她。
不过虞晚晚可没把这根葱当菜,她的王妃身份与教习嬷嬷还是天地之差的。
“韩嬷嬷,你来说说吧。”
郡主受了伤,作为教嬷嬷肯定是难逃其责的。
但显然韩嬷嬷没有觉得这是事,很有底气的回答道:“回王妃娘娘,郡主因行为失检,按照规矩,以跪祠堂、打手板来惩戒。”
什么?
小郡主身上的伤是被罚出来的!
“郡主如何行为失检?”
手被打肿成这样,看膝盖也肯定不止跪了一天。
韩嬷嬷理直气壮:“七日前,郡主本应在下午继续习字,但却没带一名丫鬟私自离开长公主府,如此行为,理应受罚。”
七日前,不正是做葡萄酒的那一天嘛。
虞晚晚想起小郡主一个人过来时的模样,原来她是私下里跑出来的。
“那你就这般罚她?”
虞晚晚简直不敢相信,就算江佑安做错了,如此狠厉的惩罚,是根本没把她当成一个郡主。
更何况江佑安才十岁,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这种行为都算得上是虐童了。
“你身为下人,竟敢如此行事?”
韩嬷嬷依然梗梗着脖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奴奉长公主之命教管郡主,理当如此。”
“胡说八道。”虞晚晚真的压不住火了:“郡主乃皇家玉叶,你伤了她的身子,还敢如此狡辩。春桃,掌嘴!”
虞晚晚自穿过来,从来没有罚过下人,甚至连发火都没有过,她还是原来世界众生平等的思想。
但今日面对恶仆,她觉得不用讲什么“武德”了。
春桃早就看韩嬷嬷来气了,是一步跨上前,挥开手臂狠狠的扇了韩嬷嬷一记耳光。
这一下打得韩嬷嬷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韩嬷嬷哪受过这个,捂住腮帮子叫:“你、你……”
“你什么你!”春桃伶牙俐齿:“在王妃面前不跪,还敢自称你,你做为教习嬷嬷竟这般没规矩。”
说着又是一个大嘴巴。
韩嬷嬷的脸可就肿了,她本想,她是宫里出来的,背后还靠着长公主,就算虞晚晚是王妃,也得顾忌着长公主的面子,但没想到这个号称“草包”的王妃还真敢罚她。
世上从来不少欺软怕硬的人。
小郡主软乎,韩嬷嬷敢捏,遇到虞晚晚这样的硬茬,两巴掌下来,她就不敢再嚣张了。
韩嬷嬷腿一软,半跪下去,她脑子也算挺快,忙看向江佑安,拉着哭腔:“郡主……”
诶呀,还有脸向小郡主求情。
但虞晚晚没想到,小郡主还真的上前,跪在她面前:“母妃息怒,韩嬷嬷一直照顾孩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母妃原谅她这次。”
虞晚晚看着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的江佑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孩子原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不过小郡主的面子她还得给。
“看在郡主替你求情的份上,我饶过你这一回,郡主这两日就留在我这里,不用你们再伺候了。”
虞晚晚是想着小郡主若回长公主府,恐怕这个韩嬷嬷私底下还得研磨她。
江泠还有两日才能回京,先让小郡主留在她身边养伤,等江泠回来后,把这事告诉他,再做定夺。
虞晚晚让府中的医女给江佑安的手和膝盖重新上了药,她看了那大片的红肿青紫,实在忍不住道:“佑安,你这五日没来,不是得了风寒,而是一直在跪祠堂?你是郡主,为什么要听韩嬷嬷的?”
江佑安无言以对,她是郡主又能怎样?
从小她身边的人都在与她说,她身上流着一半北胡人的血,是肮脏的,是带着原罪的。
父王和祖母都不喜欢她,那些贵女都瞧不起她。
她只能听话,用功学习各种琴棋书画,让自己变得有能耐些,才有机会让父王和祖母看到她的好。
如今母妃来了,母妃是这些年来除二叔、三叔之外,唯一一个没有看不起她的人。
母妃给她做饭,她能感觉出来,那些饭都是母妃精心为她准备的,是真的关心她。
但韩嬷嬷她们都说母妃不好,都不愿她与母妃多接触。
可她自己有眼睛,她看得出,母妃是好人。
韩嬷嬷她们就觉得她不听话了。那天明明没有什么课,她们把她困住,不让她来母妃这里,也不让她派人来给母妃告假。
她们想用这种方法让母妃觉得她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让母妃厌弃了她。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偷偷的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