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响,姜眠颤着唇,哑声道:“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大约是这话说得太温柔,又或者姜眠从这无解的难题中抓住了这根唯一的稻草,她艰难道:“我未曾想过与他……”在一起。
“哦?”
萧明毓似是坐累了,重新躺回了床面,一动不动,只有微张的唇表示她有在听,但说出的话,声音极低,“这有何难,既然以前没想过,那就现在好好想便是。你是不是傻的?”
姜眠心中鼓跳,突地抬头朝榻上的倩影望去,现在想?
想什么?
想她……喜不喜欢沈执?
她喜欢吗?
她喜欢……吗?
姜眠呼吸渐渐变乱,连心跳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她好像……她好像……
她脑子好像变得很乱,又好像越来越清明,在几个急促的呼吸之,姜眠后退着转身,跌跌撞撞跑出了屋。
萧明毓似真的睡着了,但若凑近去看,便知她的一双眼其实张着,只是眼中迷离、失了神一般。
她用手将那双眼掩住。
许久,湿意渐浓。
姜眠跑出了清棠阁,往臻禄居跑去。
“夫人!”
闰喜见她匆匆赶来,放下了手中的活,“您别急。您这是怎地?”
姜眠拽上了她的袖子,“将军呢?他去哪了?他有说何时回来?”
“将军还未回呢,小的也不知在哪……您怎么了?”
姜眠蹲在了地上,她第一次有种要哭的感受。
她想见到那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可他竟不在。
“我去门口等他!”姜眠猛然站起,眼前一片眩晕,她摇了摇脑袋,往将军府门跑去。
“哎!夫人!”
酒楼内,四人商谈了许久,未注意时间流逝。
四皇子年岁十七,还未及冠,却已是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应答之间可见真知。
裘洛楚在外甥面前,一改往日作风,人模人样,难得正经:“裘某和四殿下在此谢过沈兄与陆兄,若不嫌弃,还请让裘某做东,就此一聚。”
在此聚,那定当是要醉饮方休。
陆清林没意见,沈执一事方毕,脑中又不可避免想起姜眠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心中沉闷至极,这会儿却也未想回去,便也一同留下。
裘洛楚见他这般,哈哈大笑:“沈兄豪气!今日定当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饭菜酒食上了桌,一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便连沈执也未拒绝,只是脸色纵使因酒染上了一层薄红,表情也依旧淡漠。
裘洛楚深知他脾性,未有太过分的举动,酒便都喂往陆清林去。
陆清林性子温和,连拒绝也强硬不起来,在这条老狐狸颇不要脸的招式下隐隐有了醉意。
“陆兄酒量不太好,看来还得多练练。来,再饮下这一杯!”裘洛楚将酒递至陆清林跟前,手上稳当不已,未显半分醉态。
陆清林眼中有些找不清方向,唯有眼前这杯酒晃成了数杯,他勉强捏住了额,“裘、裘大人见谅,陆某实在有些喝不下了,若是这般回至家中……”
“陆兄太小瞧自个儿了,这点酒量放在外人面前会被笑话的,但是兄弟不会!在兄弟面前将酒量练好在谁跟前也不怕哈!”裘洛楚若有所思,随即问他,“陆兄成亲没?”
陆清林似被掐住了脖颈,头也不晃了,倒是脸上又红了两分:“还、还未。”
“既未成亲,那便更不需怕了!”裘洛楚笑得畅然,“那陆兄可有心仪之人?”
陆清林瞬间脸红了个彻底:“我、有,但是,但是……”
“但是如何?未能求娶到手?对方不同意?”
“是、是啊,”醉酒后的陆清林比平日大胆,掩着袖打了个秀气的酒嗝,一面头疼,一面苦闷不已,“我、我不知她是否对我有意,裘大人,如何、如何是好?”
“嗐,这还不容易,嗝……我教你。”
沈执垂着眸,俊脸微绷,在无人知晓之处,他将手握得死紧。
所有的思绪都聚集在裘洛楚所说的话上。
到底……如何是好?
“裘大人请讲!”陆清林迷糊着脑袋拉上了他的袖。
“你便听我说一句……咱们作为男人,当然要对女子主动些,主动主动,你若不主动,对方如何能知晓你心意,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裘洛楚大着嗓,笑眯眯拍上陆清林的背。
陆清林仰面思考了许久,“对,对!裘大人说得对!”
“哎!再不行,我再教你一个法子,你将人按、按在墙上亲,看她什么反应!”
沈执眼帘下目光闪烁,握着酒杯的手微松,要主动,要亲……
沈执一口将酒一口饮尽,突地站起:“我先回去。”
几个人怔住的目光中,沈执看也不看,跑了出去。
跌跌撞撞,在找那条回家的,走回便能看见姜眠的路。
他由走至跑,一路上来酒意上头,眼前模糊又清醒,清醒又模糊,一路来未摔倒,但蹭了无数次墙,一身整洁的衣裳沾满了不知谁家的灰。
脑中不断闪烁的,是那声“要主动”。
要主动。
要主动。
要主动。
要将他的心意……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