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张了张口,却未应声,面上浮出一抹犹豫。
……不是,她帮了沈执这么多事,总不能这点小事也不愿做吧?
她正郁闷着,便听见沈执有些发涩的声音传来:“……月事带是为何物?”
“啊?”
姜眠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以为那物不叫这个名儿,而后才后知后觉,应该单纯是沈执不知道。
是她下意识将自己习以为常的“常识”带入到了这个世界中,又或者她高估了沈执对女性的了解,但她现在身上粘腻得紧,实在不想纠结这些事:“算了……没事,你先去找裘洛楚去吧,你们不是有事要谈吗?”
她一路轻轻推他,愣是将他赶出门去,还顺道叫了一个侍女进来帮她。
侍女看见她的脸时心中还颇为惊讶,她们亲眼所见,这个女子被眼前长相俊美的男人亲手抱进来,与男人关系这般亲密的,竟会是个容貌有异的。
但是是裘洛楚一早亲自迎进来的人,侍女不敢怠慢,很快就将她恭敬将她所需之物呈来。
屋子的门打开又合上,屋内叮叮咚咚折腾许久,候着的侍女早已被姜眠叫开,沈执站在门外,并未离去。
凛风肆虐地灌进他的袖中,吹了许久,手掌都吹得有些生红,沈执才恢复了几分意识一般。
脸有些烧得慌,他盯着自己手上的痕迹,好像有些明白姜眠所说的是何物了。
他长到这个岁数,对女子之事所知甚少,但倒是有从某本杂书中匆匆一瞥,可恨他当时心中皆是孤独终老的想法,女子这样的私事,一方面觉得罪过,另一方面也确确实实不愿多留心看一眼,因而所知不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他太蠢,沈执闭上了眼,连点小事也做不好。
又过了会儿,他听见门咿呀一声,姜眠掐着腰迈出了门槛,沈执对着前方猛然睁眼,身体不由自主的直挺挺。
姜眠小幅度的打了个哈欠,身子清理之后舒服许多,她今日醒的太早,又从定北侯府折腾到裘府,现在身体除了累,还有些困倦。
出来只不过是要看两眼,她刚要再转身回去,眼中突然捕捉到一抹异色:“沈执?你怎么在这,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你没去找裘洛楚?”
姜眠反应过来,心下讶然。
沈执对上她的眼,目光沉着,他未走,是因为看到她在府外无力的样子,还有那些血……她显然身子不舒服。
姜眠走近他,目光突然注意到他腰腹处的衣物,那里明显有小片地方颜色比其他要深些,又瞧到他微张的手心,那里也……
啊啊啊!
姜眠快要被密密麻麻袭满全身的羞耻感吞噬掉了,她不觉得月事来了在他面前有何见不得人的,但她无法接受身体流出来的污血沾到他的身上。
“你怎么不将手洗了,是没注意到吗?”
姜眠声音压得低低的,她忍着将脸遮住的强烈欲望,拉他往耳室走,脚步有些急切。
沈执垂下了头,盯着她牵住自己的手,心也跟着砰砰跳了几下。她的手很白,根根细长,指尖莹润,在阳光之下似能发光一般,与自己都是厚茧手的差别极大。
他极乖地跟在她身后,任其拉扯。
以至于姜眠停下的时候,沈执浑然不知的继续前进了一步,宽厚的胸膛瞬间与她的背紧密相贴。
沈执的身上的肉养回来了,这一贴她甚至能感受到沈执胸膛的紧实感,而且这样的姿势,像是他从背后抱着她一般。
两人的呼吸皆停。
下一秒,沈执迟钝的后退了一步,而姜眠也打着哈哈松开他的手,“你等等,我取水来。”
她眼疾手快,取来一瓢干净的清水给沈执冲洗。
姜眠的手十分细软,指腹擦过他的掌心时像在恶作剧似的勾他的魂,勾得他脑中空空如也。
沈执绷紧了身子,他将目光放去别处,只想着让自己拼命忘却掌心的触感。
姜眠洗完了左手还不放心:“不如右手也洗一下吧!”
她秉承着抹杀任何尴尬可能的作风,不等沈执回答,飞快拉起他另一只手清洗。
反正他刚才又是摸马又是握剑又是抱她的,肯定沾了脏东西。
完事,姜眠停手,她松了口气,随意将水瓢丢在一旁,抬头看他,“好了,你先去换身衣裳吧,无需顾及我……看些什么呢你?”
姜眠有些好笑,漫不经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还以为什么东西能引至他的注意,而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沈执看的是她换在地上未来得及收拾的衣物,上面刺啦啦的鲜红看得一清二楚。
姜眠眼前一黑,一拳砸在他肩头,难以置信:“混蛋!你还看!我不要面子吗!!!”
沈执猛然醒神,这才看清自己为分散注意,一直盯着看的那片艳色是何物,脸色在慌乱当中爆红一片:“不是,我……”
裘府前厅。
裘洛楚憋得慌,第三次开口提醒,“沈兄有在听我讲话?”
沈执脑中皆是姜眠最后将他赶出屋子的场景,在那之前,她翻了一身他的衣裳丢在他身上,恶狠狠让他换上。
“你好好反思一下,”姜眠对他说,“今天之内都不要来见我了。”
然后门关上的余音还在他脑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