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闪过初见云羡的模样,她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子,明明畏畏缩缩、胆小怯弱,又那样迫切的想要讨好每一个人,那样迫切的想要融入这里,那般趋炎附势,直让他恶心。
他竟会喜欢她?!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心脏跳得那样快,快到他几乎窒息。
“萧哥哥?”刘念轻声唤他。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看着他的样子,她又不觉害怕起来。如果,如果萧叙白真的喜欢云羡,那她要如何自处呢?她要退出,把萧叙白让给云羡么?
她自问做不到。
“没有。”萧叙白回过神来,决绝道。像是壮士断腕,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等选秀过了,你会娶我么?”刘念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问道,连每一个字,都忖度着他的眼神,不敢轻,不敢重。
“嗯。”萧叙白淡淡道。
“当真?”
刘念不敢相信,可到底也算卸下了一件心事,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萧叙白望着她的眼睛,极低的应了一声。也就只有这一声而已。
他想起刘行止的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叙白,我想等选秀之后,便把你与阿念的婚事定下来,你意下如何?”
“你说云羡啊,依着陛下待她的心思,想来一定会选她入宫的。就算其中有什么变数,我也能让此事没有定数。”
是啊,他之上还有恩师,恩师之上还有陛下,他所求所想又算得了什么呢?
*
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因着落水,云羡在家休养了好些时日,才算缓过劲来。
云羡躺在躺椅上,望着院子里的景致,不觉感慨。这古代人的身体还是太差了些,想当初她挖坟的时候,在凉水里泡上一天一夜也没什么问题。
她想着,悠悠闭上了眼,道:“君泽。”
刘君泽侧过身来,将剥好的果子塞在她嘴里,动作熟练至极,一看便是这些日子侍候惯了。
云羡咬着果子,道:“书读得怎么样啦?可有不懂的?”
刘君泽殷勤的喂着她,道:“还可以。”
“刘子宁都给了你些什么书?他那个人……行不行啊?”
云羡前些日子想法子逼着刘子宁带了些书来,本想着一点点教给刘君泽读,却发现他领悟能力极高,基本用不着她。
果然,拿了天才剧本的人,智商就是不一般。
“他本拿了四书五经来,我都读过,他便让我自己去挑了。现在在看的是《吴子》、《六韬》、《尉缭子》和《司马法》。”刘君泽抿唇笑着,道:“都还算浅显,没什么可请教姐姐的。”
好家伙,都是兵书!
云羡虽没读过,却好歹是考古专业的,大抵知道这些书,本本都是言辞繁复,又涉及排兵布阵,是极难懂的。而刘君泽却说,这玩意浅显!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刘君泽一脸憨笑,只觉得吾心甚慰,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还好提前发现了他,若是被萧叙白发现,只怕这大楚真要易主了。
“云羡。”有人轻声唤她。
云羡睁开眼睛,只见徐慈心正俯身看着她,徐思温站在徐慈心身侧,亦是面含笑意。
云羡赶忙坐直了身子,让出半个位置来,道:“母亲快坐下。”
徐慈心笑笑,不动声色的看了刘君泽一眼,又看向云羡,道:“我不坐了,是思温有事找你,又不便入后宅,这才央了我带他过来。”
云羡站起身来,道:“母亲喝盏茶再走罢,紫苏手艺不错,烹的茶很是香醇呢。”
徐慈心摆摆手,叹息道:“下次罢,过些日子便是你父亲五十岁的大寿了,届时陛下要亲临相府,便更是唐突不得了。我呢,自是样样事情都要操心,不敢出半点差错。等事情了了,我再来吃茶。”
她说着,便看了徐思温一眼,道:“你们兄妹两个说话罢,我先走了。”
云羡知道不好再留,便只道了声“是”,便看着徐慈心款款走了出去。
只剩下小辈在,也就不必拘着礼数,云羡径自坐回躺椅上,一手抵在椅背上,脚下摇晃着,好不悠闲。
徐思温亦找了她身旁的石凳坐下,他四下扫了一圈,道:“你这小日子过得真不错,难为我日日在外面替你担心,想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云羡笑笑,命紫苏送了茶来,道:“你若喜欢,我也让人去给你弄个躺椅,咱们一道檐下乘凉,偷这浮生半日闲暇,可好?”
徐思温垂眸啜茶,道:“这主意好,等你置办好了便派人和我说,我定是日日都来的。”
他说着,看向刘君泽,温言道:“君泽,我有事想和你姐姐单独说,可以吗?”
刘君泽点点头,朗声道:“云姐姐,我回屋子里读书了。”
云羡自知徐思温定有要事,便由着刘君泽去了。
她凑近了他些,屏气凝神,压低了声音,道:“可是七彩琉璃宝盒有消息了?”
徐思温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之上,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云羡立即坐起身来,略一旋身,便面朝着他,双脚落在了地上。她向前弓着身子,抬头看向他,道:“在哪里?”
徐思温弯了弯唇,亦凑近了些,声音低微,道:“我想起来,此物我曾在先帝的书房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