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呈奕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帐篷尚在,隔着单薄的衣料平地起丘,眼见着秦葶自床榻上坐起,而后一言不发下了床,不慌不忙自柜中取了一应再朝屏风后去,百褶罗裙之上有一朵血色若艳梅盛开。
他的气息尚未喘匀,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整个人仰倒而去,胳膊弯起,小臂搭挡在一双眼上,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吐着浊气。
自屏风后绕出去有一处角门,直通沐房,秦葶要了些热水,稍擦洗了身上,又将干净衣裳换好这才回了内室中去。
刻意用了好一会儿工夫,房里那人现在也已经冷静下来,远远瞧着有些半死不活的搭躺在榻上,在何呈奕身上,秦葶还是头一次觉着自己赢了。
听到脚步声,何呈奕终终开眼,方才正在兴头,衣衫凌乱,这会儿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散,他自榻上坐起身来,瞧见秦葶坐在边沿之上,脸色瞧起无什么异常,便知她这回肚子应该不疼。
指尖儿上的血迹早就干了,淡淡的颜色凝在指腹上,不细瞧也瞧看不出。
“既它来了就早些躺下休息,朕去冲个凉。”话落他自榻上站起,一阵风似的离了此地。
沐房中有热水但他没用,只用木盆盛了凉水兜头浇下,一盆接着一盆,直到将其彻底压制下来,南州的夏夜躁热难耐,对此时的何呈奕来讲尤其难熬。
水珠顺着他的发顶滴落下来,垂在眉眼处,抬手重抿几下,稍作调息这才罢休。
再归来时且见秦葶已经侧身躺下了,不过他估计这时辰秦葶也睡不着。
听到脚步声传来,随之感到身后锦褥一阵凹陷,紧接着便是一只手臂探了过来,何呈奕将几乎弓成一只虾形的秦葶捞到身前,前胸贴后背。
“疼吗?”他自背后问。
秦葶摇头,并未作声。
“早些睡。”他又说道。
明明才一会儿的工夫,秦葶又觉着身后有匕首相抵,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怕,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是她的癸水救了她一命。
心头隐隐有些小得意。
......
在秦葶的小院之中能听到后园子里的公鸡啼鸣,秦葶睁眼时何呈奕正以手撑着头侧卧在她身边,不知几时起的,也不知盯了她多久。
这一夜实在难捱,有重得秦葶的欣喜,也有强忍的难意,愣是使得他身上一点困倦之意都没有,生怕这人夜里又跑了似的,干脆就这样干瞪着眼瞧了她一宿。
他只要一熬夜眼底便会有一条乌色,在他霜白冷意的脸上尤其明显。
秦葶撑着胳膊才要起身便又被他一把摁下,紧接着便瞧何呈奕扑身过来,似饿虎扑食。
“我的小日子......”秦葶还以为他这般按耐不住,才要发骂,哪知脖侧传来一股痛楚,疼的她吸了一口凉气。
而后他这才离探起身,目光盯在她暖白的脖侧,靠近肩头那里一块铜钱大的红晕醒目似花,心满意足的轻笑一声。
更衣洗漱后,秦葶前去将房门敞开,可这一敞她便傻了眼,只瞧着自己的房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院子的人,以徐琰行为首。
听到门声响动,徐琰行抬眼,恰巧目光与秦葶的撞在一处。
他眼底神绪复杂,多数是秦葶看不懂的意味。
从前何呈奕每每晨起,寝殿外也是候着一堆人,彼时宫里的规矩,此刻秦葶倒忘了,冷不防一见,倒显得十分陌生。
何呈奕此刻慢悠悠的出现在秦葶的身后,一只手轻搭在秦葶的腰侧,秦葶会意,忙闪到一旁去。
这细微的动作被徐琰行收在眼底,瞧见何呈奕身影迈出,他很快便垂下眸去。
“徐琰行。”何呈奕站在石阶上,朝他招了招手。
徐琰行面不改色行至跟前,俯首道:“陛下。”
“命人去给朕在南州物色一套宅院,要的急,今日就将此事办妥。”
虽不知何呈奕为何突然要宅院,可既是他吩咐的,且应下便是,徐琰行道:“是。”
话落,何呈奕大步下阶,临行前还不忘回望一眼,门中的秦葶会意,也提着裙角迈出门来,快步随之行去。
就在秦葶与徐琰行擦肩而过的刹那,徐琰行目光别来,分明地瞧见她脖侧的一处红晕。
刺的他双目生疼,牙关紧咬,心口似被什么击中,痛楚万分。
作者有话说: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兄长
既是何呈奕想要南州的宅子, 不容分说,必得是综合考量南州之最。
徐琰行此人办事利落,从何呈奕开口到现在不到半日的工夫, 他便亲选了南州府最顶极的三处园林,还让人画了简图一应拿给何呈奕瞧看,由他亲选。
来时恰见秦葶也在, 不发一言,在桌案前安静练字。
在何呈奕面前即便徐琰行来了她也不敢贸然抬眼,何呈奕心眼小的很,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寻人的麻烦。早起他那做作的一套便是拿着她向徐琰行示威,这般幼稚可笑的举动他都做的出来,更何况是旁的。
只觉得那一举动让自己很是没脸, 就算昨夜两个人没发生什么,可今早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他是从自己房里出来的, 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且将头压的更低。
只瞧那呈上来的三张简图, 便知徐琰行此次差事办的不错,何呈奕打眼一瞧,便指了一处看着最顺眼的留下,“就它了。”
“将它记到秦葶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