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里面徐琰行道。
秦葶将手里的纸包拎在身前晃晃,“给外祖母买了豆饼,正要回府呢。”
“那正好,我也回府,上来吧。”
说话间,他让车夫勒停了马车。
秦葶上车时,徐琰行不忘出来搭了把手,外面天气太热,一入马车里的阴凉地,秦葶叹松了一口气。
“这么热的天,你跑出来就为了买这个?遣下人去不成?”他盯着一旁的纸包问。
“外祖母这些日子总是吃不下饭,想着她一直爱吃这个,给她买回去,说不定就想吃了呢。”自打立秋以来,老太太不小心在阶上摔了一跤之后便再没下得了床,祸不单行,又感了风寒,身子一直没好,且又吃喝不下,日渐消瘦。
从前村里的老人讲过,上了年纪的人,一旦吃不下饭,便没几天可活,这样的例子倒也没少见。可这话秦葶不敢说。
她在徐府这半年,可谓是自小到大最平顺的一段时光,老夫人待她万分疼爱,时常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秦葶也是将自己对奶奶的情感加注在老夫人的身上,她这一病,秦葶心里最是难受。
“你有心了。”徐琰行这阵子一提到祖母的身体也不开怀,“只盼着她老人家能快快好起来。”
......
半年,秦葶在徐府里住这半年,一百八十余天,熟学近千个字,虽与文人墨客无法相及,但一些简单的书自己也能勉强读下来,遇上不识的字,便留下向徐琰行求教。
她自小没读过书,半路出家又没有底子,能这样便已经足让她心满意足,写的字也从原先的鬼画符成了现在的有板有眼。
在此事上,她十分感激徐琰行,因此也是真心实意的孝敬老夫人,甚至有时候,她会恍惚的忘记自己不是珈玉。
夜凉如水,秦葶独自一人提着灯来到老太太园子,才上了石阶,便正瞧见徐琰行从里面出来。
一见秦葶,他先是手指竖在唇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秦葶点头,转头随着他一同离开。
二人借着秦葶手中的一提灯火并肩走在廊下。
“外祖母怎么样了?”她问。
“下午醒了,吃了你买回来的半个豆饼,我一直陪着,同她老人家说了会儿话,这会儿又睡下了。”
两个人的面容皆不得舒展,是为老太太的事而担心。
“对了,我爹在京中来信了。”先前祖母生病的事徐琰行本想瞒着,可是思来想去,还是给远在京城的父亲寄了家书一封。
“徐大人,他要回来看外祖母吗?”秦葶问道。
徐琰行摇摇头,“京中事多,现在又赶上蜀州那头有些不安稳,爹轻易回不来,但是他在信中提起一事......”
徐琰行话音止,脚步也不觉停下。
秦葶不解,抬眼瞧他,“怎么了?”
望着眼前这双小鹿似的眼,徐琰行觉着自己的心好似跳漏了一拍,素来冷静处事的小徐大人此刻话到嘴边却露了怯。
瞧他欲言又止,秦葶也不催促,只等着他往下说下去。
那头似良久才整理好心情,鼓起勇气才道:“爹在信中说,若祖母的病百医不得治,便用些旁的法子......”
“什么法子?”
“冲喜。”徐琰行道,“爹说,不如就此让你我二人成亲,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还好夜色作掩,若非如此,徐琰行不晓得自己的脸会在她面前红成什么样。
张口一个爹说,闭口一个爹说,实则徐琰行心里清楚,他这是借着旁人的口说自己的心事罢了。
“这......”秦葶第一反应是懵,而后反应过来便有些哭笑不得,“可......可我是假的啊.....”
“可真的现在已经不在了,你若乐意,你就可以是真的。”徐琰行突然正色起来,鼓起浑身的勇气同她道。
这件事秦葶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她再迟钝,也听得出徐琰行此刻话中的深意。
这半年来,徐琰行待她很好,无微不至,整个徐府的人待她也好。
渐渐徐琰行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变的不一样了,她也佯装看不见,这些日子,老夫人不止一次提过他们二人的婚事,可是秦葶自己是个什么,她心里清楚,也从来没有打过这方面的主意。
不敢再去望他的眼,只垂着眼摇头,这模样,像极了曾经初入行宫里那个渺小又卑微的秦葶,“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的,是错的啊......”
手指甲紧紧抠起灯笼柄,几乎要抠掉一层皮。
只听头顶又传来徐琰行的声音,极具蛊惑,“若是我想将错就错呢?”
作者有话说:
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我嫁过人
徐琰行从未想过生命里会出现这样一个姑娘。
她良善良、懂事、努力。从不给旁人添惹麻烦, 行事周全有礼,万事妥当。
且只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便会让他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