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是那般肆意,动作间,只觉挥洒自如,全然一派逍遥自在感玉兰又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不知不觉,看了半晌。
玉兰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一个女子看得入了神。
回神过来,心中暗暗自嘲,悄悄缩首站定,却忽见一侧的太子已经站出半个身形,正定定望着。
面容上似一片平静,再一细看,那凤目之后,眸光却是深邃专注。
玉兰霎时愣了愣。
一曲终了,琴声余音还袅袅。
只听座下一个梳倭云堕髻的丫鬟惊笑“小姐还会唱歌?”
轻纱微动,那女子轻笑“人只要能说话,便能唱歌啊。”
那丫装连连摇首……,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
另一个穿粉色衫裙的丫鬟接口道“会唱是会唱,可没小姐唱得这么好听啊!小姐,以前怎没听唱过啊?”只见那先开口的俏丫鬟拍了她一记“笨啊,以前怎么能唱?”那粉衣丫鬟憨厚一笑“对啊,我忘记了。”另一个稍稍年长的紫衣丫鬟开口道“这曲子好听,可就是太悲了些。小姐,我听那词里好像是说了一个故事。”
那先开口的俏丫头也连连点首“对啊,是说一个公子和一个小
姐,对么?”只见那女子轻轻领首“这曲子叫《枉凝眉》,说的是两个下凡神仙的故事。”
三个丫鬟一听便生了好奇一迭声让她讲。
那女子便悠悠道来“天庭之上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而赤瑕宫中有一位神瑛侍者,日日用甘露去灌溉”女子语声轻柔娓娓而道故事匪夷却曲折动人。
玉兰不由得听痴了。
听到末了,那绛珠仙革转世名为黛玉的女子逝去,那宝玉却痴痴傻傻的拜了堂。一朝清醒,潇湘馆中已是芳魂渺渺只觉鼻翼微酸,眼圈也情不自禁了红了。
只见那女子讲完几个丫鬟已经纷纷拭了几回泪。
那俏丫头抽噎道“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啊?那贾老太太不是很喜欢黛玉么?为何不成全他们啊?”
那女子却极平静!只听她柔声道“喜欢外孙女是一回事,给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娶亲却是另外一回事。她虽喜欢这外孙女,但未必喜欢这外孙女做自己的孙媳。”那俏丫鬟似懂非懂“小姐,那是说这贾老太太心里更看重自己的孙子。”年长那个丫鬟却一语中的“黛玉体弱且父母双亡。宝钗生就福相,薛府又势大。自然是不能比。”
那女子领首,又笑“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故事,你们有什么可伤心的。那绛珠草在下凡之前便说了,甘露之恩无以为偿,愿用一生的眼泪来还。也算是前缘注定,求仁得仁。”用一生的眼泪偿还……
玉兰轻轻念着,心下顿时酸涩悱恻。
听着那女子的语声心里不觉摇首。
但凡女子对这类情爱之事最易伤感,连她都听得有些伤怀。可这女子从头至尾却平静淡然之极竟似毫无所动。
这心也太冷硬了些!
可见她同几个丫鬟说话相处,却又是极亲切。几个丫鼻在她跟前都未自称奴婢……
这样一想,又有些不解。
正想着,只听太子声音“走吧。”
一抬首,却见那林中几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遂颔首领命,跟着太子退了出去。
一行人回到倒钟寺前,太子对玉兰道“进去问问。”玉兰一愣,忽见太子神情,随即明了“是。”
片刻后走出,神情却有些怪异“殿下,里面没人了。”
司马陵顿时愣住。
明思几人回到别院,四夫人便告知老太君明日会遣人来接她们回府。
明思也约莫日子差不多,遂领首。
心里微微惋惜,只怕没法同倒钟寺的老师傅道谢道别了。
殊不知,倒钟丰中此时已经是人去庙空。
西山山脚下,一宽袍布衣老者,戴着斗笠,缓步而行。
观其形貌,却正是那在倒钟寺庙住了两年有余的游方和尚。
此刻却是做了一身布衣打扮。
在他身畔,是两个中年道袍男子。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长髯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正是明思见过的乾天师。另一个却容貌憨直,形容朴实。
“师傅,你可看到了那女子?”乾天师开口道。
那老者微微一笑,领首。
乾天师犹疑片刻“师傅如何看?,…
老者笑道“我非为看她而来。
乾天师一怔,只听老者又道“知遇之恩已还,建观之情,我如今也偿了。”转首望着乾天师“若要求得正道,便要修得道心。那女娃子有一句说得极好,佛道乃是相通,度的是人心,而非人身。我如今心空了,你何时能将心化空,这人道便算得圆满。”乾天师怔忪片刻,轻轻颌首。
老者一笑,撤步而行。
三日后,皇后寿辰,邀了一干亲眷进宫赴宴。
大长公主素来酒品豪放,席间豪饮数杯,直至夜深方回府。
初冬夜寒,毕竟年纪大了,酒气上头,酒热郁结,下马车时被夜风一吹,顿时头晕眼huā,一跤跌倒在地。
这一跌便没有再起来。
在病榻上躺了两日后,终是撤手西去。
沁芳院中。
明柔闻得此迅,手蓦地一松,茶盏落下~
“哗”的一声,霎时粉碎!
‘《嫁夫》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