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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态度哪怕再微妙,老狐狸般的朝中诸臣都能捕捉到,结合一直没下诏封相陈清,右相杜冲倒是先上了任、杜冲最近谏言也频频被皇上认可纳用这些诡异变化,似都感陈清大人有不受重用的征兆?
从前早朝有事皇上都是问:怀清你说呢?
如今这口头禅似成了:朕不甚同意陈大人所言,算了,按杜大人说的办吧。
天子脚下的京城,朝中任何消息都似能长翅膀,何况这种极适合私下咬耳朵兴灾乐祸的“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的非议?
除了窝在主院里的陈漪毫不知情外,丝雨苑和西厢苑两对也在窃窃私议。
丝雨苑,兄妹俩窝在上床榻上聊说。
“我是不走的。大人从无嫌弃我为女子,知人任用,将贵重品仓的账册、钥匙都交予我管,士为知己者死,且莫说他如今只是略有不顺,纵使他再入监牢,我也要留这帮他守管这付家当。”杜丝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
缓了缓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呸呸呸,他会好好的!”
缓了缓又说:“哥哥,你……”
“我?想我问我如何?”杜延快速将她拖过来按趴于腿上,啪啪两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她小嫩臀上,“往后再这般想这般说,我就拿藤条儿动家法了,这大半年你养得康健多,如今小跑都不带喘了,能扛得起家法了。”
“唔唔。疼、疼得流水……”
这妹妹,是真……
居然会如此撒娇了,杜延将妹妹窝抱在怀中,“不说那天地大道的理儿,你在哪我在哪。”
“你在哪我也在哪。”妹妹欢欣的说。
搂着妹妹,杜延神色有些儿忧虑,确实为陈清担忧,功越高,跌下来越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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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院。
二楼回廊,宋冰远眺,园子里绿芽儿冒头,春花绽放,一派儿得意好景致,只是家主并不得意。
“娘亲,如何说?”陈恒为她披上袍子。
“你先说与我听。”孩儿大了,她想听听她的心思。
“我送娘亲去田庄小住,可好?”陈恒小心的说。
“你呢?”
“我且在这吧,看他有甚需要,家中除了我,也无其他至亲男子。他、他对我、对我们也算甚好。”陈恒叹了口气,悠悠看着远处缓缓的说。
宋冰笑了,握起儿子的手,“恒儿真长大了,有担当了。”
陈恒也笑了,有些儿腼腆,俊逸撩人得紧。
“娘亲也不走,十年围府都守下来了,这点儿事算甚。无需自以为是娘亲着想,娘亲想甚,你应明白。”
“明白。生、死一起。”
陈恒沐着夜色走向大书房。
“有事?”陈清看着三弟问。
“可有需要我做甚?”陈恒淡淡的说,桃花眼眨了眨、甚俊。
“你会做甚?”陈清倒是真好奇。
“不擅文,擅算数,你问我,任何数字,加减乘除皆可。”陈恒笑了,俊逸的脸上瞬时有了丝童少气。
陈清看着有点无奈,随口说:“4656加8786吧。”
“13442.”陈恒不假思索的答。
陈清怔了怔,拿过算盘几下推打,抬头又试问陈恒几组,皆丝毫无误。
“欢喜在外酬应么?”陈清问。
“不欢喜。”陈恒半眯了眯眼,“很是厌烦。”怕她多心,索性杜绝一切酬应撩诱来源。
“给你管账房吧,无需酬应,整日就埋在账堆钱堆里,去找杜公子安排。”
“我、我不是来要……”陈恒想解释、他不是来表示要分家、或管事。
“去吧。男儿家,话恁多。我若真有事,这家你不担谁担?到时替我顾护好阿漪就好。”
“你定无事,有那天,我定不让她受人欺负。”
从杜延书房里出来,陈恒唇角挂了个勾儿,他是愿意做事的,何况做的是他擅长的事儿。早前发呆瑕思时脑子里实在乱,他便想些儿数字,琢磨着竟欢喜上了,便找来九章算术、孙子算经等自己研习。
不远处小径上站着个娇小的女人候着他,陈恒跨了几大步走过去,他就欢喜看她站在小径边候他的模样,候儿归、盼夫回?他心里挤满温馨粉色料。
女人见他脸有得色,偏不问他,待他自个儿说。
“明儿我去账房里做事。”
女人看他掩嘴儿笑,实在想像不出这俊逸公子哥儿竟要做个老学究帐房先生。
他也轻笑。
“好,好好做。”她说。
他点头,“会的。不给娘亲丢人。”
“说甚丢人,恒儿做甚事都能成。”她得鼓励他不是,好话赛过三春暖。
“嗯,床榻功夫好、做甚事都能成。天赋异禀。”
她娇瞪他,他说:仿似好久前说过,就欢喜娘亲这般瞪我?——转眼已两载,不厌不倦,依然深深欢喜……
', ' ')('没过两天,风云突变,正月十四皇上下旨赐婚!
皇后的嫡亲妹妹陆婉下嫁陈清。
诏书上竟不是常规赐婚圣旨行文的“择日成婚”,而是明明白白写道:【正月十五,月圆花好,择吉时完婚。】
礼部大懵:正月十四下的诏,正月十五完婚?这让礼部和钦天监怎生准备?
皇后倒是明理,安抚礼部各臣子:陈大人为朝庭为圣上深牢多年误了姻缘大事,皇上心怀不安,如今一定下来便想见陈大人即日完婚、开枝散叶,儿女满堂,此乃我朝之福,是急了些,虚礼能免则免。
十四下午,礼部、钦天监一堆人涌向陈府,闹轰轰的布置喜堂,张灯结彩,陈清被一堆人拉来推去换衣衫、接新娘、准备拜堂。
这婚赐得、这亲成得是迅快连给陈清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来不及反抗、逃躲,只能顺应……
事儿又杂又急,礼部派人从城郊万佛禅寺接陈老夫人竟误了时辰,似已喝醉的皇帝大咧咧坐到高堂主位,“别误了吉时,便宜你们了,朕代为受拜吧,哈哈。”
朝中上下和礼部一般懵:难怪各大臣想攀亲皆求不得,原来圣上想和陈大人结为连襟,还御驾亲临过来喝喜酒?一时竟捉摸不透,这陈清究竟是依然受重用还是走了颓势?
李容略有失态的醉醺醺幽灼灼看向新郎新娘,只有他知道,他为甚要将陆婉下嫁与陈清,他要膈应这两人:
膈应陈清心里只有那庶女,还是得屈从于他的旨令成亲完婚,那娇美庶女只能无奈接受爹爹娶妻拜堂,心该有多伤?
膈应俊朗无双、擅卜擅谋万人之上的陈清三十二岁迟娶,还是得娶他要过的女人。翻云覆雨手,只能是他,九五之尊李容。
哈哈。他张狂得意的笑。
“礼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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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朗新娘进洞房”,杜丝抱着狗狗窝坐在丝雨廊下的藤椅喃喃:“这么大件事,也没能好好谋筹办得更好些。”
其实礼部算办得很周全了,只是她实在有些儿失落,不止因这么大的事,她这个管家连插个帮手也没能,往后那皇家女子肯定带自己的心腹来管事了。
她也心疼陈漪,“皇后的亲妹妹啊,多娇骄的女子,会对继庶女好么?往后肯定随便将她嫁了吧,若是生了嫡子嫡女,陈漪就更像根草了。”
和她一样,像根草,她抱紧怀里的狗狗,像抱陈漪、安慰陈漪一般。
杜延也一声叹息。府里这是要变天。
西厢苑里,宋冰也轻叹,“庶女姻缘事肯定不能自主,愿大人能给陈漪择个温柔些儿的男子,免受这皇家女子的挤兑,本来多年流落在外就够悲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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