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抬起炕上的木柜,李温棋从底下翻出来那件襁褓,虽然已经有些陈旧了,可上面的花纹还是能看得出来些许,不像是普通的棉麻一类。
“倒像是西域特有的东西……”李温棋心下思量,又见老妪从一旁的箱盒里拿出了一个坠子。
“这坠子也是当时放在襁褓里的,老爷收养了孩子以后,我们也忘了把这些东西一并交给他,便一直留着。”
李温棋拿过坠子细看,是一个彩绳装饰的吊饰,应该也是用于压裙摆的,上面还有零星的几个彩色宝石。
“以前家道艰难,没办法便抠了上面的石头拿出来卖了些……”
老妪神色有丝难堪,李温棋也并未就此责怪,忙又问道:“除了这襁褓跟坠子,阿婆对当年留下孩子的人可还有印象?”
老妪摇了摇头,“我也是从我老头子口中知道的,如今他也去了,就更没人知道了。”
李温棋只得作罢,细细翻看那襁褓跟坠子,想着能不能从上面找出些蛛丝马迹。
叶满也一个劲儿跟着瞅,可她左看右看,都觉得那只是个好看的坠子而已,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半点记忆。
任凭李温棋见多识广,也只能约莫推测这确实是西域的东西。可西域地域何其广大,仅凭这两样东西,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可即便是捞针,那也得捞。
李温棋将两样东西带走,留了些银两给老妪,随后又去找方文瞧。
吃穿用度上,方文不见得比李温棋这个南北行商的知道得多,不过反复看了那坠子,却有了丝眉目,“这应该是西域王庭的东西。”
方文在坠子中间的铜片上滴了滴墨,墨迹沿着上面原本雕刻的痕迹渗透,显现出一个完整的图腾来。
李温棋看了看,忍不住讶异,“难道满儿的生母真的是西域人士?”
“也未可知。”方文如今都不敢把话说满,叶家这一番纠葛他们都没算到,再远些的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此说来,还是得去西域走一遭了。”
方文沉吟一阵,道:“西域不比中原,那里几个部族时有动乱,这一趟我陪你们去。”
李温棋想了想,这一路上或许少不得方文这个老/江湖引引路,犹豫了一下后暂且谢过。
回来以后,李温棋才将叶满身世一事说了,家里人倒是不太在意,无论叶满什么身份,还都是他们家的媳妇儿不是。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还是尽力帮满儿找她亲生父母出来,不然那小丫头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李夫人怜惜叶满,一直把她当没娘疼的小白菜,如今这爹不是爹娘不是娘的,觉得比那没人疼的小白菜更可怜了,所以再三跟李温棋叮嘱。
李五哥琢磨了一下,好奇道:“不过照这么说来,满儿该不会真的是西域的皇亲贵族吧?”
“那碍什么事儿!”李夫人扬了下手,随后却也放低了声音,“不过这要成了真,到时候只怕温棋的身份配不上,满儿看不上了怎么办?”
众人都觉得她这话才有意思,笑了一阵又都看好戏一般看向李温棋。
“满儿才不会嫌弃我。”李温棋由得他们闹,表现得自信满满。
说是这样说,李温棋这心里没来由也有点虚,回屋之后就让叶满一个劲儿保证。
叶满本来心情有些低落,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我都嫁给你了,还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再说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何况家里人都护她如珠如宝,便真成了皇亲贵族,又何来嫌弃一说,那不成了没良心。
“反正我不管,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不能把我抛弃了!”李温棋抱着她,好像生怕她现在就飞走了。
叶满只能顺着他哄了半天。
言归正传后,李温棋把接下来的打算告诉了她,“我们这次全当是去领略一下西域的风光,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必放在心上。你已经有你自己的人生,不必为谁再牵挂纠结,只要你现在是开心的就好。”
叶满歪了下头,贴向他的掌心,“我知道的,我只是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也不用如此迷迷糊糊的,连自己亲生的爹娘都不晓得。”
她的心情李温棋自然理解,揉了下她的脸将她揽入怀中。
事情既定,李温棋也无需叶满再催促,尽快安排了行程。
这次同行的除了方文,还有穆青霜。叶满得知的时候还是高兴了好一阵。
穆青霜倒非早有准备,镖局正好有一批镖要护送到西域的星河镇,所以她便随行了。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荣峥居然也带着自家的商队欲西行。
城门口遇见的时候,穆青霜下意识就想他是不是又偷偷摸摸跟着叶满,知道是荣家去买卖珠宝,也存着一丝狐疑,所以一路上反是跟荣峥结了伴。
荣峥对她盯梢一般表现得全无所谓,不紧不慢地跟在李温棋一行后面,也不故意上去点眼。
虽是如此,李温棋依旧看他不够顺眼,尤其心里还记着他上次带人出来作证的事,越发不上不下,浑身不自在。
而叶满如今看到荣峥还有些阴影,反倒还替穆青霜担忧,生怕她又入虎穴一般。
穆青霜两头顾着,一路上倒也没见荣峥出幺蛾子,与他相处也不似在府里那时剑拔弩张,师兄江也看着不禁感慨:“可见这夫妻着实讲究缘分,硬凑在一起不行,分开了反倒安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