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这哥哥一向如此,与他闹起来反是我们吃亏。”
亏得钱袋里也没几两银子,不然叶满也是心疼不止。
小圆眼见叶随对叶满如此随意放肆,心里气不过,待到李温棋跟前时便添油加醋一通转述。
“七爷你是没看见那个叶随有多嚣张!光天化日直接就抢,就是欺负少夫人性子软和,实在是太气人了!”
李温棋知道叶随以往定是没少拿叶满的东西,所以她才会如此司空见惯。
叶家的人李温棋原不想搭理,偏这个叶随要犯贱撞上来,不敲打他一二,反让他觉得自己也是软柿子了。
“他抢了银子又去赌了?”
小圆点着头嘟着嘴,“八成是,我看到他进了街角的赌坊。”
“迟早头都赌没了。”李温棋轻哼,倒不在乎那几两银子,只是想到叶满以往被如此欺负,反倒心里下不去。
叶满不气,李温棋倒替她气了半日,回家的时候还眉心不展。
晌午叶满出门的时候,方文也是知道的,见状还以为他在生气叶满自己跑出去,正打算说和一二。
“满儿一人呆不住专去找你了,怎么小两口还闹别扭了?”
“哪里是……满儿那个混账哥哥又抢了她银子,我这脾气可巧没处发泄。”
方文听了,也皱了下眉,“他是叶家的长子,如此不务正业,叶老爷居然也不管?”
“我都怀疑这叶随是不是我那老丈人亲生的。”李温棋哼笑了一声,转念想到些什么,将叶随以往有的没的事都说了一通。
方文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满儿单纯不谙世事,在这厮手下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叶老爷为人父亲,实在太过疏忽。”
“越说越气,这次非得给他个教训。”李温棋看着气吼吼的,挽着袖子一路上还念念叨叨的。
说回叶随那里,拿了叶满的银子也不过抵个几回输赢,赌得上头了又嫌回去被叶夫人念叨,把佩戴之物都押了不说,最后连身上的衣服都充做了赌资,还是输得血本无亏。
眼见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抵,叶随也不敢把自己手指头赌在这里,只着一身单薄里衣,缩头缩脑地沿着无人的街巷往回走。
更深露重,夜风凛然。叶随身无分文徘徊在巷内,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丧气一来蹲在角落里捅着袖子抱怨不迭。
巷子漆黑,月光都透不进来,稍有些风吹草动便叫人心里一惊。
“谁?!”叶随听到了响动,当即就站了起来,粗声粗气似给自己壮胆子,“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小爷今天手气不顺,偏还来小爷跟前寻晦气,看小爷不将你——”
叶随输了钱,正是满腔不耐烦,血气一上头反比平时有骨气,大踏步就冲过去了,一转弯就被一只麻袋套了头,有人冲着他的腚上就是一脚,直将他踹在墙根下。
“哎哟!谁?谁踢小爷!你个王八羔子敢谋害我,知道我是谁么!”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年纪轻轻不学好,败家业充胖子,今日便替你老子教训教训你,让你也长长记性!”
叶随听到对方说话瓮声瓮气,确定是男人无误,以为是以往欠债的人来寻仇,当即大叫道:“若欠了你钱自会还你!我叶家酒坊还不至于出不起几百两银子,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对方那里听他胡扯,在他腿肚子上磕了几下,而后便是棍棒伺候。
叶随觉得那棍子上像是绑了棉布,打下来虽不是火辣辣的,但他肉厚皮薄,戳一下也是疼,一味地哭爹喊娘,直呼好汉饶命。
“让你赌!让你纨绔!许大年纪不说成家立业孝敬父母,成天招猫逗狗,还欺负亲妹,你就这点出息?真是枉为叶家子弟!”
叶随听得最后的话,双手抱头立起身来,“你……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们家的人?”
对方没说话,照着他的大胳膊肉厚的地方又是几下。
叶随躺在地上,连呼哎哟地打滚。
“再让我撞见你在赌场厮混,不必你老子动手,我先卸了你两条胳膊。”
随着棍棒扔在地上,脚步声远去,巷子里重新归于平静。
叶随费了劲儿把麻袋取下来,四下一看黑黢黢的巷子,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巷口外面有着灯火的掩映,屋舍的阴影都被驱至一侧。
李温棋不紧不慢地从拱桥上过来,看到巷口出来的身影,语气轻快:“想不到方先生比我的动作都快。”
来人黑衣黑靴又是黑布蒙面,偏李温棋叫得笃定异常。
对方顿了下,卸下蒙脸的布巾,也不隐瞒了,“你小子又故意激我,专等在这里看好戏。”
李温棋看着他的面容,并无半点讶异,反是一笑抬了下手,“先生不妨借一步说话?我那大舅子一会出来,又要寻你晦气。”
方文哼了一声,转身朝东边的码头而去。
李温棋缓步跟上,过去的时候还顺路拎了两坛酒。
“先生果然结交甚广,我都没提过我那大舅子长什么样,先生一抓就是个正着。”
听着李温棋明显含笑的话,方文张了下嘴无话可辩,夺了他一坛酒,歪在码头的一垒箱子前猛灌。
李温棋笑眯眯地挨过去,也不逼问,也不催促,好像就等他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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