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玄眼神一暗:“我知道。”
“我那时觉得,人心难测。她把我奶大,本该与我亲厚,可为了银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后来还又找上门来,想要我出银子,替她解决她家中麻烦。”温桃蹊摇着头,又缓步往前走,“连身边本该亲近的人,都不知会从什么时候起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算计你,更何况是外人呢?我自问对她也算真心实意了,在我院子里,她说一不二,就连白翘和连翘,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她多少次为老不尊,阿娘那里也都是我劝下来,结果呢?”
“你就因为那老货,如今生出这许多小心来?”温长玄三两步横跨上去,拦住了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温桃蹊想笑,心下又无奈。
很多话她一辈子也不能跟人讲,哪怕是亲近如二哥,如果将来真的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也许她无奈之下,会坦然相告,可不到那份儿上,她一个字也不敢说。
孙妈妈是个很好的契机,尽管她自己清楚并不是。
温桃蹊轻轻推他:“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因为孙妈妈的事,后来陆掌柜几次三番的亲近我,我越发心中困惑——我知道我这张脸生的不俗,可是天下美人儿何其多,人家见过世面的,图我这张脸?我越是想不通,就越是害怕,一味的躲避,可他跟大哥关系好,我又像是怎么都躲不过一样,那青玉簪子,还不是悄无声息的就送进了小雅居吗?”
她推了两把,没推动,索性把手撤回来,往身后一背,抬眼看他:“现在咱们也知道了,他起初就是为了林月泉。二哥你说,真的是我小心太过,心思太重吗?”
温长玄微微愣怔,她唇角上扬:“人说偏安一隅,我如今觉得,没什么不好。”
“你小小的年纪……”
温长玄胸口一堵,去抓她胳膊,不自觉手上一紧:“桃蹊,你才十四,便生出这般偷安的心思来?”
是偷安吗?勉强也算是吧。
胳膊上一时吃痛,她恍若未觉。
她觉得她是心如槁木,本来也就不是十四岁的小女孩儿了啊。
前世惨死,那样的经历,逼着她成长,也逼着她心境苍凉。
她死的时候,也不过三十来岁,却如苍暮老者。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即便重生,也再难有春日暖阳的心境了。
温桃蹊拧眉,呢喃了声痛。
温长玄一惊,忙撤了手:“所以你让我去盯着杜旭,并不全是因为娘,是你怕他心怀不轨,对我们家不利,防患于未然,总好过来日深受其害?”
她一面点头一面说差不多:“不然你以为是阿娘叫你干这种事儿啊?”
她说着又底气不足,低下头去:“我也知道这不好,显得小人之心,可我实在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