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温长洵十四岁那年,几个兄弟又围在一处玩儿牌,上了头,起了争执,打翻了烛台,把围房给烧起来,才惊动了家里的长辈们,他们自然是受了责罚挨了骂,可梁夫人在事后,抓着温长洵又打了一顿,为的就是他这些年瞒着家里,每每从二房的角门穿来行去,这令梁夫人很是窝火。
温长洵是梁夫人第一个孩子,打小宝贝的很,养的也极金贵,梁夫人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更不要说动手了。
也就是打那之后,温长洵再不敢走二房的角门,也很少跟兄弟们私下里胡闹,连带了三房的一众儿女们,因见了梁夫人这般生气,也越发收敛起来。
这事儿二房心里不受用,但梁夫人也只是借着温长洵胡闹打的他,虽说之后三房的人更加拘谨,长房和二房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明面儿上,谁也说不上来什么,日子久了,也就不再提了。
温长青见她不说话,上手去拉她,带着她要往外走:“我听长洵说了,来的时候遇见了你,正要往三房去,我还想着,你今儿倒老实,从后头的甬道过去,这会儿怎么跑来找我?”
温桃蹊却把手抽出来,站在原地不肯动:“我有事找大哥。”
她说着又反手摸了摸鼻尖儿:“那会儿太早了,怕惊动了二房的人,就从后头过去的,这会儿我着急,懒得走那么远的路。”
着急?这样大喜的日子,她有什么可着急的事?
温长青眉头一皱,直觉不好,索性陪着她站定,身形再不动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也不问,静静地等她的后话。
温桃蹊也不与他遮掩扭捏,小脸儿仰着,又在脸上挂着俏皮的笑,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谄媚:“大哥是不是真的想叫阿娘丢开杜昶,不再逼着爹去管扬州那件案子?”
温长青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丫头少有谄媚的时候,眼下这样子……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他先反问了一句,才又回她:“我自然是想的,娘始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爹也不知生了多少闷气,上回拌起嘴来,你又不是没听见,连魔怔了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要我说,再这么怄下去,各房都要惊动了不说,爹心里只怕真的要怨娘的。”
人家说出嫁从夫,这道理温桃蹊前世守了一辈子,如今想来虽觉得可笑,但若是放在她爹娘身上,放在今次杜昶的案子上,她又觉得,这道理,原也算是正经道理的。
她爹是真心爱护阿娘的,以前姨妈家里有什么事儿,爹也没说扔在一边儿不管的,只是杜昶这是命案,等真正闹大了,难不成他们温家分明不该牵涉其中的,却要惹得一身骚,有嘴说不清吗?
前世温家出事的时候,有心人将此案翻出来,那便是藐视枉法的一条大罪,铁证如山,谁能替他们辩驳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