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顺过了气,重重地锤床:“帆帆,爸爸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彼此彼此。”迟芸帆把水杯放在桌上,轻声道,“爸爸,您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她转身走出去了。
门打开,迟行健瞥见外面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看模样应该是安保公司的保镖,他气得将水杯扫落在地。
迟芸帆洗了一把脸后,才回到妈妈的病房,刚好戴医生从里面出来,她收到他的眼神示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阳台。
“戴医生,我妈妈情况怎么样?”
一向和蔼可亲的戴医生面色凝重,摇摇头:“很不理想。”
“我刚刚和她聊了一会儿,她明显地抗拒我,除了打招呼,无论我问什么,她都拒绝回答,对了,她一直在找你,在她此时的认知里,只有你才是安全的。”
“小迟啊,我也不瞒你,别看人是抢救回来了,可难保,”戴医生略微顿了顿,“她随时都有可能实施第二次自杀。”
迟芸帆听得脊背发寒,再也保持不了冷静,颤着声音问:“真的没有治疗的办法吗?”
“或许有的吧。”戴医生说,“抑郁症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另一位心理医生,他是英国数一数二的治疗抑郁症的专家……”
迟芸帆接过他递的名片:“谢谢戴医生。”
戴医生目光慈爱,拍拍她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孩子,你的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我知道。”
戴医生离开后,迟芸帆也立即回了病房,孟汀兰看到她出现,急急忙忙地要从床上下来,她走过去:“妈妈。”
孟汀兰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帆帆,不要离开妈妈,妈妈好怕……”
“别怕,”迟芸帆轻抚她的后背,声线柔软,“我在,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我看见好多血流过来。”
“妈妈,那不是真的。”
孟汀兰坚持:“是真的!”
“你看,我的手上都是血。”
迟芸帆知道妈妈又出现幻觉了,逼不得已,只能让护士过来给她打了镇静剂。
接下来几天,孟汀兰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但好在稳定下来了,迟芸帆寸步不离地守在妈妈身边,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过事关重大,要经过妈妈的同意。
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口,孟汀兰先问道:“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迟芸帆含糊地答:“他挺好的。”
孟汀兰沉默良久。
“妈妈,您有想过,和爸爸离婚吗?”
“离婚?”
迟芸帆点点头:“是的。”
闹成这样,意味着他们的这段婚姻也走到尽头了,受了那种屈辱之伤,爸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趁现在掌握了主动权,将事情彻底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孟汀兰说:“他不会同意离婚的。”
就算同意了,以他锱铢必较的性子,也不会放过她。
她只后悔为什么没有真的杀了他,以绝后患,而不是弄得像现在这样,让帆帆左右为难。
“妈妈,我没有为难。我一直是站在您这边的,很早之前,我就希望您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了。”
孟汀兰被她的话惹出了眼泪:“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用,才会让你这些年过得这么不开心。”
迟芸帆也忍不住眼眶微热。
母女俩相拥着,两个人的心从来都没有这般近过。
“妈妈,离吧。”
“好。”
***
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瞒得再滴水不漏,还是被叶景然听到了风声,他得知迟家夫妇双双因伤入院,打来电话问迟芸帆这边的情况:“你还好吗?”
“还能撑得住。”
叶景然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没想到迟家会发生这样的事,只觉得要她一个女生去承担,未免太残忍了。
“我想让他们离婚。”
“离婚?!”
叶景然不解了,不是说她妈妈抑郁症自杀,她爸爸在阻止的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吗?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离婚了?
“对。”
他不问为什么,只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爸爸,可能不会轻易答应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