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班费失窃了?”
“太可怕了吧,我们班竟然出了贼。”
“想到我跟小偷在同个教室学习,就觉得毛骨悚然。”
……
小偷会是谁呢?一时间人人自危,班上绝大部分的同学即使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家境殷实,零花钱不愁花,谁会这么想不开做这种令人嗤之以鼻的龌龊事?
除非,是家境不太好的那些学生。
当然了,这个猜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尽管那些刺眼的目光没有明晃晃落在自己身上,洛添灯还是觉得坐立难安,这笔失窃的班费是之前筹集用来当做高考结束后全班散伙饭费用的,每人两百块,加起来一共八千,或许并不多,可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
班主任沉重地叹了口气:“同学们,作为班主任,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感到非常的难过。你们来到三中,除了成才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成人,懂得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将关系到你们的一生。”
“我不知道这位同学是谁,也不知道他(她)是否就在你们中间……”
犹如芒刺在背,洛添灯惊得腿抖了一下,挂在课桌旁边的书包悄声掉落,她弯腰捡起,不经意地从打开的拉链中看进去,瞬间像丢了七魂八魄,只觉得一股多年经冬的寒意从脚底心蹿上来,流到四肢百骸,连每一个毛孔都密布寒霜。
在她包里,凭空多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即使不打开,她也大概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洛添灯不知道信封是为什么,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包里,可它的存在已经确凿地判定了她的罪行。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消失了,班主任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见,紧咬着泛白的下唇,视野被泪水泡得模糊,某个瞬间,她想了很多,想到家里在地里没日没夜操劳才勉强赚够学费送她来三中的父母,想到她来三中报到前一天,送别路上,村支书拍着她的肩:“灯儿啊,你是我们村唯一走出去的,要好好努力,争取将来有大出息,知道不?”
知道的。
可是,她没有将来了。
被逼到无可辩驳的绝境,洛添灯甚至想到要去死,教室在四楼,窗户就在她旁边,只要打开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
可是,可是,阿爸说过,不能做一个窝囊,没有担当的人……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没有人会帮她的。
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独自对抗这个世界。
班主任的讲话还在继续:“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要懂得迷途知返,如果我的这番话能让大家有所感触的话,我希望那位同学能私底下来找老师,老师愿意以人格和往后的职业生涯担保,只要他(她)勇于承认错误……”
迟芸帆从一声轻微的呜咽声中察觉到了同桌的异样,视线从对方全无血色的脸下移,落到那张着口的包里,一抹鼓胀的浅黄色映入眼帘,她几乎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在洛添灯要伸手进去时,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阻止了她:“别动。”
洛添灯心神震颤,强忍在眼中的泪扑簌而落,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喉咙被哭腔堵得严严实实。
迟芸帆松开她的手,低声问:“在此之前,你最后一次碰你的包,是什么时候?”
洛添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哽咽着说:“昨、昨天下午。”又弱弱补充,“放学后。”
当时里面还没有信封。
迟芸帆点点头,她站了起来:“老师,我知道失窃的班费在哪儿。”
群起哗然。
得到老师的示意,迟芸帆直接提着包走上讲台,洛添灯望着她的背影,根本控制不住,害怕得抖成了筛子。
迟芸帆把包里的物品倒出来,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个装着班费的信封,班长也迫不及待地跑上讲台,激动地拿起信封:“对,就是它!”她当场数了起来。
在众人根据包确认小偷的身份即将展开热议时,迟芸帆适时地开口:“偷窃者不是这个包的主人。”
大家集体蒙了:“为什么啊?”
这不是人赃并获吗?
班主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信封上没有她的指纹。”
同学们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的?”
洛添灯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松,先前同桌不让她碰信封,原来是这个道理。是啊,怎么没有想到呢?只要信封上没有她的指纹,她不就可以洗清嫌疑了吗?
不禁感到阵阵后怕,如果同桌没有阻止,那么她现在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有人提议:“干脆去做个指纹鉴定吧,反正很简单。”
“老师,”洛添灯也举手站了起来,鼓足勇气,但还是有点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信封怎么会在我包里,我也、也希望……去做指纹鉴定。”
班主任也琢磨过来了,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班费失窃,而是别有用心的栽赃陷害,用心更为险恶,他也同意去做指纹鉴定,用事实还洛添灯一个清白。
“老师,”迟芸帆又说,“其实我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所有人由于太过惊讶,都忘了出声,教室里出奇的安静,迟芸帆眸光淡淡地扫视着底下:“信封是昨天下午放学后出现在包里的,很不巧,我的手表配有自动监控功能,昨晚我忘记带回家,就放在桌上。”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手表拍下了真正的偷窃者栽赃陷害的整个过程!
这反转来得有点精彩啊。
底下目瞪口呆后,惊叹声此起彼伏:“哇so c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