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洵。
左家三子。
苏祁佑来回念了几遍,慢慢将眼中的暗意给压了下去。
对方是左苓的弟弟,亦不是什么善茬。若说左韫是伤得你体无完肤的,那左洵便是从心理上折磨你的那一个。
只是他惯会在左苓面前讨巧卖乖,左苓一直觉得这个三弟弟比起其他不安分的弟弟妹妹们来说要好很多。
她甚至夸道:“若不身在左家,他会是个好人。”
只是她不知道,左家几个开始内斗,皆是因为对方几句话。
如今左韫已经将左洵给捉住,可见其下场。只是,没什么又让左洵出任使官,苏祁佑却不明白了。
这左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苏祁佑这会儿已经被“好心的过路人”鲜于子淳给抬到了自己家中,美其名曰休养。
他看了看这个鲜于子淳买下的屋子,三进小院,五脏俱全,拿出去也不会丢了脸面,却也不惹眼。
院中的腊梅已经张出小骨包,不日便会开出那傲然颜色。
“小心你的屁股,上头的灰尘别沾了我的床。”鲜于子淳笑眯眯地提醒,手下给各自倒了一杯热茶。
苏祁佑:“……你的床也没多干净…”
被这么赤裸裸地嫌弃还是第一次,他面上讪讪。
怪不得刚才鲜于子淳是让他趴在榻上,他还大受感动,心中夸赞这人也不是那种不同情理的恶人,谁想会在这儿等着他。
鲜于子淳笑意不减:“不然你还是下来吧。”
“不了不了。”苏祁佑裹紧了身上的小毯,喝了热茶,身子方才暖了些许。
只是胸腔中那种共鸣的痛楚还在,虽已趋于缓和,却还是不能忽视。“你当初……”
他摸着心口,忽然开口。
鲜于子淳抬眼看他,眼中凉薄。
“你当初到底在那身体上下了什么,为何我会如此痛苦?”
“只是普通的封印术罢了。”他搅着茶,看着里头碧色茶水一圈圈转动,开出一个漩涡。“身子离魂,身魂本就天生一体,再次相遇会共鸣也实属正常。不共鸣,不疼,那才有鬼。”
“这我自是知道,可是……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苏祁佑面容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
“有。”
“什么?”
“魂魄归位,自然就不疼了。”
“……那便算了。”苏祁佑也就愣了那么一会儿,便出声拒绝。
既然都脱离了原来的生活,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回去呢?
他想到左苓看着自己的笑颜,又摸了摸心口,便觉得若是在那笑颜面前,这疼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鲜于子淳似是算到他会如此,便也就没了言语。
外头的雪一直在下,苏祁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索性便在鲜于子淳这里烤了饼吃。
幸而有早买好的肉饼,二人的晚饭也不至于寒酸噎口。
苏祁佑吃着吃着,突然看了看收拾得干净敞亮的屋子,后问:“你打算何时娶那竹云过门?你这多拖一天,阿苓那边便多存在一丝风险。”
闻言,鲜于子淳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们所有人都替我瞒住,我还担心什么?”
瞒着左苓,不告诉左苓要跟竹云结婚的对象就是鲜于子淳,大家忽然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做了。
以至于……
苏祁佑忽然心疼起小左苓,想到之前她看着那尸体泪流满面地模样,心中疼痛更甚,他小声嘟囔:“我……我总之有一天是要告诉她的。你也得自己捂紧点,不然大家都会被你害死。”
鲜于子淳露出“那当然还用你说”的表情,复而又露出那副温润模样,眼中带着淡淡兴味,“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疑惑得很,我与你……你没有帮我的理由。”
想到之前在隐族的事,二人之间便只剩下仇了。
苏祁佑本还想问为什么不怀疑别人,忽然却想到坐在自己面前这家伙抓人把柄一流,最擅长的就是拿人痛处。
“我会变成今日,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吧。”
鲜于子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若你不在我的尸体上下咒印,那我如今的魂魄肯定被吸回原身去了。”苏祁佑喃喃道,指尖不自觉扣着青瓷杯上的花纹。
无人说话,唯有二人中间的火盆烧得噼啪响。
苏祁佑说完便看向鲜于子淳,看着对方的眼神渐渐变质,露出对小白兔的势在必得。
淦!
苏祁佑面色白了白,好半天才扯出一抹牵强地笑:“你说我这是不是……自动给你递把柄了?”
对面的鲜于子淳便勾唇笑了。
苏祁佑无力的低下头,痛骂自己是个十足的傻蛋。
鲜于子淳对苏祁佑和左苓的事本来一直持有观望态度,不知道二者之间的隐族曝光到了什么程度,如今苏祁佑一开口便给了送了料。
鲜于子淳:我兴奋。
“既然你都投诚了……”似乎是嘲笑够了苏祁佑,鲜于子淳缓缓开口。
苏祁佑闷闷地开口:“没投诚,我清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