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阁果然信不得。他的面色冷了七八分。
不想鲜于不颜这回身子一动,半侧身于他,面纱下似乎挑了笑,那双眸极美,带着少有的润泽,却如幽幽深潭,似乎看穿他所想,“我说的,不是王位。”
“……那是什么?”南禹民鬼使神差的问。
“女人。”鲜于不颜又侧回身,又恢复方才的姿势,像个柱子一般。
女人?
她说得很轻,可是他却还是听到了。
鲜于不颜接着说:“王爷的劫难都是应女人而起,应女人而变。王爷还是不要再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女人。”
那些?
是包括很多了。
鲜于濉是属于自己的,她肯定不会是鲜于不颜口中的“不属于自己的女人。”
那剩下的不就只有沐潇湘了?
他是有想过放弃,他屡次约沐潇湘出门游玩,可是都被沐潇湘拒绝或无视了,心里自然不平衡。她一个久居山村的孤女,自己看得上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想到这里,他的眸色深了深。
若不是因为红檀佛珠,他也不会如此给自己掉身价。
“还请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鲜于不颜接着说。
“什么?”
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南禹民接着道:“你方才说那些女人,本王只能想到一个,另外的可否请大人给个指示?”
此时,康正殿里出来了一个小太监,略有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后很快低下头。
他道:“鲜于大人,陛下召你觐见。”
鲜于不略一点头,眼睛直视前方,“仇人也是女人。”
说罢,也不再理会南禹民,她抬脚朝康正殿走去。
周遭明明还是炎热的夏,可南禹民却感觉自己身上冷得可怕,如坠寒冬。
仇人,也是女人。
仇人是左苓。
她算个什么女人?她就是个被养错了的怪胎,东蒙王室的怪胎里较为出众的畸形怪胎之一,她连人都称不上,还算什么女人?
他不是没有听过左苓身上的传闻,甚至比一般人知道的还多。毕竟曾经是要做夫妻的人,他有义务去了解一二。
可是当听到那些传闻时,他的胃里直冒酸气,骨子里洁癖让他对这个怪胎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传闻说的确存在左煜和左苓两个人,他们是不同性别不同性格的两个人,只是他们共用的是同一个身体。
传闻说左苓好男也好女,行为浪荡。
传闻说左煜平时衣不蔽体,衣尽薄衫。
传闻说左苓和左煜的父母,是兄妹,以及东蒙其他皇室子女,皆是身份龌蹉。
东蒙国民风开放,到了王室内更甚,甚至有人撞见过左韫和左梵共享一榻,衣裳半遮。
虽然都是传闻,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有真有假,却不会减少南禹民对左苓的厌恶。
那样一个恶心的,肮脏的怪胎,哪里来的资格拒绝自己?
况且自己因为她的逃婚而受到的耻辱,他此生难忘。
“要本王放过她,不可能。除非本王死,不,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南禹民冷冷地道,握着玉扳指的手也越发用力,关节已泛青白。
他甩袖离去,没看到身后的殿侍露出的诡异笑容。
康正殿内。
看到鲜于不颜,南禹安的表情多了几分尊敬,“不知鲜于长老到这儿来,有何要事?”
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占星阁的长老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莫非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南禹安做了个猜测。
鲜于不颜只是握着宫女端来的热茶,冰凉的手掌方才有了些暖意。
理季节仍在夏,殿里闷热,可鲜于不颜却是一副很冷的模样。
“帝王星动,白虎星隐。”鲜于不颜开口。
简短八字,却让南禹安愣在当场,面色苍白。
白虎星说的是他,他知道的。
他有些着急的捉住鲜于不颜的肩膀,“不,这不是真的,对吧?”
“陛下放心。”鲜于不颜拍了拍他的手臂,语调平缓无起伏,“白虎星还未真正隐去,还有补救之法。”
她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一股冷意让南禹安迅速冷静下来。
“你说,你说。”他有些紧张的起身,心里却松了口气。
鲜于不颜从袖中拿出一个羊皮卷,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撑开羊皮卷,里头是一张地图,南荣国的每个都城都清楚的标出。
“帝王星所指的方向,在王宫的西北方。只是帝王星初现,臣也只能得到这一个大概。”鲜于不颜的手指摩擦着南荣王宫西北的方向。
白云城和阑城两个大城,自己一些附属的小城。
鲜于不颜的手指再往西北偏了偏,便是西凉国。
西凉国?
南禹安摇头笑了笑,四国之中就属西凉最落后,帝王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西凉国。
可是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然愣住了,脖子僵硬的转向身边的水泠城地图。
王宫西北方向,依次是寿王府,将军府,还有府邸建得稍远些的颜府。
每一个,都是虎狼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