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做梦了,一个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就会冒出的的梦。
雨势渐大,易潇开车很慢,和车内快节奏的摇滚乐一点不合衬。
“小兔,今天生日想怎么过呀。”
前面有些堵车了,她关了音乐,从后视镜看着坐得端正的男孩。
男孩摇了摇头,低着头和手里的魔方较劲,进入变声期的男孩声音稍冷:“不想过生日,我想快点见到烟烟妈妈。”
易潇笑了几声,视线被前方的景象抓住。
小女孩手里抱着什么,在雨里跑,白衣服被染得血红。
易潇连忙打开车门下了车,雨势很大,雨点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打。
男孩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声音透着焦急,我她没听见,只剩车门关上的声音回应他。
后面车的鸣笛声响起,他盯着窗外,易潇摸着一个女孩的头,是看不清表情也能感觉到的温柔。
男孩握着魔方手指蜷了蜷,把头扭向另一边。
后来女孩也上车了,坐在了他旁边,雨水的味道卷着血腥味进到车里,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女孩没有看他一眼,眼里只有怀里抱着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怀里抱着一只猫,毛发被染上血色,湿答答蜷缩着,有点血腥的画面。
易潇发动汽车,速度是刚才的好几倍。
男孩的目光又不自觉被女孩吸引。
她浑身湿透,衣服都贴在身上,一直哆嗦着,发丝贴在脸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狼狈可怜。
嘴里不停呢喃着:“水水……”
男孩的目光似乎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抬眼看他,看向小猫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
许是被他吓到,几秒钟的瞬间,她就收回目光继续低头。
而他却被这短短几秒的眼神狠狠地刺了一下,心乱如麻。
手掌捏紧了魔方,被打乱的魔方发出小小的声响。
怜悯。
这个眼神他最熟悉不过。
明明知道她的眼神不是给他的,心里那股窒息感还是久久散不去。
一双盛着怜悯的漂亮水眸。
满满都像是从天而降的善意。
区别在于,别人的善意掺着杂质,她的善意,却干净得让人不敢直视。
身体里什么东西猛然坍塌,废墟覆了厚厚一层,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这是多年前的某一天,他第一次遇见这个女孩。
第一反应是,防备和警惕。
以及,他不得不承认的,微乎其微的向往。
尽管没有刻意去记,这段记忆还是被储存了下来,这么多年来,细枝末节仍然清晰无比。
宠物医院里,女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白逸被易潇安排好好看着她,他没有上去安慰她,而是站在几步之外,看她无声落泪。
除车上那一眼,她也再没分给他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