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熙婷这时候忽然低低笑起来,说“跟你的第一次见面,和我想象当中出入挺大的。”
夏苒依旧垂着眼帘,有些人,你就是不搭话,也能顺畅无阻地说下去。
顿了一顿,严熙婷果然又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好说话,也没想到咱们居然能这么平静的交流。”
夏苒这才懒懒看她,浅笑,问“为什么不呢?”
严熙婷唔了一声,夏苒没留给她说话的时间,接着问“那在你原本的想象中我应该怎么样?
“我应该骂你吗,还是打你?
“就因为你现在在用我用过的男人?”
***
楼顶的露台上,风声猎猎。大风吹得两个人头发凌乱,下摆乱窜。
林晗落在后面一点,调侃“干嘛说事就要跑天台呢,你无间道看多了,是不是觉得这地方安全,打人杀人都很隐蔽啊。”
杜希声忽地停住脚步,转身看他,双眼微眯,嘴唇抿得紧紧,一只手掩着西服,攥着拳头。
有那么一瞬间,林晗是真的觉得杜希声会出拳打他的,可杜希声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那么站着看了他一会儿。
风包围在他们身边,像是形成天然的罩子,将这两个男人锁在同一空间,周遭压抑又冰冷。相互静静看着,都梗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先松下来。
林晗先开的口,说“本来男欢女爱这事,没什么好跟人通报的,不过夏苒和你做过夫妻,你又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我不想瞒着你——简单说吧,我和夏苒就是在一起了。”
杜希声冷冷笑着“不想瞒我?要不是我自己发现,林哈哈,估计你还得再玩一段时间吧。”
本是一点就着的炮仗,林晗硬是为了不把事情复杂化才稳住了情绪,骂也不怕,打也不怕,但他本意是过来解决问题的。不能乱,工科生的逻辑思维到底是占了上风,面对这种事,说起来也要条分缕析。
林晗组织过语言,道“希声,你这话就没意思了,第一你和夏苒早就离了,法理上讲你没资格管她跟谁在一块,第二你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情理上也没供你站得住脚的位置让你谈这个,第三就更是笑话了,你怎么就肯定我是玩的,就算之前我混账过几年,可夏苒跟我一道长大的,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你比谁都清楚,和她们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杜希声不由笑了“你这么英俊潇洒,身边有的是女人对你趋之若鹜,偶尔遇见个有点抵抗力的就物以稀为贵。你敢说对她这么念念不忘,不就是因为她夏苒从头到尾就一直没搭理过你吗?她要是和其他女人一样,你伸出指头一勾就乖乖跑过来,说不定她也早就被你甩了,你真以为还能记挂到现在?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永远是得不到的那一个。”
林晗瞪着眼睛“杜希声,你别以为这几年发达了,就真的无所不能,连别人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我对夏苒的感情我最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是深是浅,是认真还是仅仅玩玩而已。”
照这个思路,谁也说服不了谁,杜希声不跟他废话,打蛇永远打七寸“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吧。夏苒是和她们不一样,可你能给她多久的承诺?夏苒父亲还在,不可能为了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换成你要为了她呆在这儿?”
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静谧的水塘,划开水面的同时掀起一圈圈涟漪。林晗那点微不足道的城府还不足以让他应付自如,老道的杜希声很敏锐地观察到林晗的表情一滞,便已经知道他内心的起伏。
投石问路,找准方向后,杜希声更是游刃有余“国内这几年发展很快,在航空材料上的突破迅速,但跟国外相比,不用我说,你最知道其中的差距。这段日子你不是一直都在spacen搞研发吗,这公司名声叫得很响,我听说美国政府都找你们向空间站运货。这样的私人航空公司实在可遇不可求,你努力了那么久才熬出头,积攒了相关的人脉和经验,朝夕之间要为了情感问题退出,你真能舍得?”
三言两语,字字抓到要害,林晗咬牙想了想,说“希声,你果然是有备而来,对我了解挺深的,这几天没少做功课吧。”
杜希声却退了一步,先抑后扬“我也是为你考虑,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做了这么多研究,也无非就是想把自己所学的运用到实际。男人永远事业为重,先立业后成家,没了事业,还谈什么爱情和婚姻。”
“事业为重……”林晗玩味地重复他方才的那句话,继而不轻不重道“所以你就为了事业放下尊严,把自己卖给了严家?希声,你现在表面上风光,可你知道大家背地里喊你什么吗?”
风依旧刮得很大。
相对站着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说话。
看似平缓的表层以下,早就是波涛汹涌。
杜希声摸了一支烟,想想有人不喜欢这味,闻了闻气味,就又放了起来,临下去前听林晗总结陈词“对夏苒,我之前已经放手过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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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病房里,两个女人间亦是短兵相接。
严熙婷毕竟年轻,被呛了一句就再说不出话来,起初来时那点初生牛犊的勇气消散的很快,夏苒一脸无所谓地拨着床头玫瑰的时候,她的局促就更明显了。
严熙婷跟杜希声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这个太太分开。只不过那时候双方的目的都很单纯,她流连他身上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就和传闻里说的一样,只是拿她做联络她父亲的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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