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板牙奶奶老成,见她这模样,便止住众人道:“好了好了,双双肯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叫她姚爷爷给她开一剂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有话明天再说。”
*·*·*
洗漱毕,被众人安置上床的雷寅双,瞪着床上张着的帐幔不禁一阵眨眼。
江苇青、争风吃醋,以及,那个吻……
雷寅双不禁又眨了眨眼。
江苇青吻她的时候,一开始她是没能反应得过来,再后来,则是感觉到他那时候的惊惧和害怕,才叫她本能地想要去安慰他,才不由自主地任由他那般胡来的……而,直到这会儿,这事早已经时过境迁了,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做是不对的,便是要安慰他,她也不该任由他吻她……
可……
她下意识忆起那个吻,却是忽觉得口中一沉,似他的舌仍压在她的舌上一般……
雷寅双的心跳蓦地一颤。她本能地抬手压住胸口,扭头心虚地往帐外瞥了一眼。帐外,没有点灯的室内透着一片朦胧的光亮,那是窗外渐渐堆积起来的雪光。
看着透着亮的窗棂,雷寅双眨眼,再眨眼,却是再一次深深意识到——他,吻了她呢!
他吻了她呢……
她蓦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幽暗的帐内,一双眼睛不由睁得大大的。
他吻她的时候,她就只顾着安抚他了,如今再回忆起来,她才惊讶发现,她居然连他的舌尖是怎么卷着她的舌,又是怎么在她的唇中肆意游走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地一清二楚……
而,就在昨晚,她还在想着,他的嘴唇生得那么好看,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感觉……偏这只是暗搓搓的一点小念想,今儿居然就成了真……他,居然就吻了她……
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能记得他舌尖的柔软,记得他霸道起来时,那叫她应付不来的强硬,却是不记得他的唇碰触着她的唇时,是个什么感觉了……
应该很软吧……
她还记得她的手指按在他唇上时,那一瞬的柔软感觉……
那时候该反过来亲他一下的……
雷寅双用力一眨眼,却是忽地想起一件大事,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她掀开帐幔,急不可耐地冲着外面叫道:“可有派人去镇远侯府问过……”
在外面守夜的春歌赶紧擎着盏灯进来,不等她把话问完,便已经堆着笑禀道:“原当姑娘已经睡下了,就没有回禀姑娘。世子爷那里派泰山送了口信过来,说是腿虽没断,到底还是伤了筋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如今有太医天天守着,让姑娘且放心呢。”——泰山是江苇青的小厮。
雷寅双听她禀得如此详细,便知道江苇青这一回应该是没有给她粉饰太平,不禁松了口气。可想着他“前世”也是伤了腿的,她到底不放心,便皱着眉头道:“就他一个人在那府里,我实在不放心,去问问老爷,能不能接他来我们家养伤……”却是说得江苇青仿佛是个孤儿一般。
春歌忙道:“这个只怕不能的,泰山说,世子爷没回侯府,直接叫太后她老人家接到宫里去了呢。”
“啊,这样啊……”
雷寅双应着,放下帐幔倒回床上,看着帐顶又是一阵眨眼。
帐外,春歌叹了口气,劝着她道:“姑娘且好生歇着吧,万事总有老爷夫人呢。”
雷寅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春歌是以为她在为那“争风吃醋”四个字愁烦着。
“哦。”她应了一声,便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想着被接进宫去养伤的江苇青,想着马场上的流言,便是心大如她,也已经预感到,她的身边大概是要刮起一场暴风雪了。
☆、第103章 ·奉旨道歉
第九十六章·奉旨道歉
第二天,雷寅双起床时,只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特别是下腹,一阵阵说不清的酸胀坠痛。她以为是昨天摔狠了,掀开衣裳一看,果然只见身上到处都是被撞出的一块块青紫淤痕。想着她都这样了,那给她当了肉垫的江苇青恐怕伤得更重,她赶紧叫着春歌,刚想命人去问一问江苇青的伤情,却是这才想起来,江苇青被太后接进宫里去了,这会儿便是她想关心他也关心不着人。她不由叹了口气,正想着怎么想办法能跟他联系上,就听得外面传来花姐的说话声。
却原来,江苇青也不放心她,一早就缠着太后命一个老太医来给她看诊了。
恰好雷寅双也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便叫那脸色红润的小老头儿把住脉门看了一回诊。
老头儿很是仔细地听了一回诊,却是忽地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出去了。作为家长的花姐,还有那负责照顾雷寅双的冯嬷嬷,全都跟着太医出去听太医的诊断了,于是室内只剩下了雷寅双主仆几个。
那太医看雷寅双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不仅雷寅双注意到了,连春歌等人也都注意到了。主仆几人一阵面面相觑。想着身上那说不清的别扭难受,雷寅双捂着愈加酸胀难受的小腹一阵狐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撞伤了内腑。正想着,她就感觉到一阵不对,等进了净房,发现身上竟出血了时,可把雷寅双吓着了。有那么一刻,她差点以为自己真是受了什么内伤,直到她想起两天前,小静和三姐私下里抱怨着做女人真麻烦的事……
那时候,她还曾得意洋洋凑上去说,幸亏自个儿还没到年纪,结果叫三姐和小静红着脸把她给骂了一顿……
好吧,现世报了!
雷寅双在净房里磨蹭了好一会儿。虽然她早从三姐和小静那里得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可理论和实践之间原就有着极大的差异,叫她一个人摸索,她还真是无从下手……
见雷寅双把自己关在净房里总不出来,春歌等人原还不知道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正担心着,就只见花姐和冯嬷嬷回来了。冯嬷嬷招手叫过春歌,小声问着她雷寅双身上的事。春歌这才忽地想起,一早起姑娘就总皱着眉头拿手按着肚子的事。如今再对照着太医的诊断,可不正是她家姑娘如今成人了嘛!
春歌等忍着笑,赶紧进去把雷寅双从净房里“救”出来,花姐也笑道:“今儿得好好给你补补。”又欣慰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而难得的,一向没脸没皮的雷寅双此刻竟窘得不知该如何放手脚了,便推着花姐道:“有你这样给人当长辈的吗?!我这会儿身上都难受死了,偏你还看我笑话!”
那边冯嬷嬷早已经熬了红糖水递过来,笑道:“是女人就总要走这一关的。”
此时正好三姐和板牙奶奶祖孙三个都不放心雷寅双,且三家是通家之好,便都不待人通报就全都杀到了雷寅双的院子里来。众人听说她的好事,立时都忘了昨天的惊吓,特别是三姐和小静,不禁围着雷寅双把她好一阵戏耍。最后到底还是花姐心疼她,见她难得地窘态,便拦下那使劲打趣着她的三姐和小静,对众人笑道:“她这是第一次,原就难受着,偏昨儿还摔了一身的伤,怪可怜见的。你们容她好生歇着吧。”便把人全都带走了。
雷寅双身上有伤,再加上这件意外,即便她想着去学里找许丹阳报仇,此时也不得不先放下了。
虽说今儿雷爹照常去上了朝,心里总记挂着她,却是一下朝就赶了回来。听花姐悄声说了雷寅双的事后,雷爹不禁也是一阵感慨,半晌,闷声道:“龙川那边的事,朝廷定了明年开春后举行祭陵大典。我想着,到时候我带着她同去吧,让那位也看看她。”
花姐顿了顿,叹道:“自有了小石头后,我才算明白了那位的意思。父母于孩子,原就不求她有什么大富贵,平安喜乐便好。”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往事,雷爹忽然又道:“正好,就着这件事,你把双双拘在家里,先别放她出去。”
花姐一听便猜到,应该是为了昨天马场上的流言,不由恨恨地骂了一句娘。虽说京城遍地都是权贵,可就其本质来说,其实这些人也和江河镇上那些屁民没两样,一旦遇到有关男女私情方面的事,一个个总是显得格外的兴奋,又何况这一回传出的还是“二女争一男”的“丑闻”。花姐有心想要怪江苇青总爱黏着雷寅双,却又因他为了救双双而摔伤了腿,倒叫她不好把怒气发泄到他的身上,只好对着靖国公府上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