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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需和刚在客厅坐下,佣人来问什么时候用饭。
原以为这场争吵会持续很久,段需和就让她们先回去休息。不过很快,父亲就从里面出来,段需和站起来:“爸爸。”
段文方倒没有把怒气带到他身上,甚至格外温和地安抚他:“没事,不要担心。”
段需和问:“真的没事了吗,然然没有不开心?”
段文方看了他一会儿:“需和,无论有什么事,我希望你都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过于顾虑别人的感受,就算是弟弟也一样。”
段需和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只是说:“然然其实挺懂事的,只是说话直来直往,爸爸不要跟他计较。”
段文方拍了拍长子的肩膀:“我什么时候真的生他的气,只是怕他到头来自食其果。”
父亲看起来很亲切,但是段需和知道,他真正高兴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还想再说什么,段文方却制止了他:“我还有事,你好好吃饭,弟弟说的那些混账话,不要放在心上,他过两天自己就想通了。”
等父亲一出门,段需和赶紧进去找弟弟,但是谈择并不在之前的会客室。他把房子里里外外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人,电话也联系不上,段需和有些着急了,怕他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跑到院子里,晚上只有中央花坛附近点了景光灯,跟白天一样亮堂,其余地方只点了路灯和地灯,很少有人走动,池塘边上更是只有鸟雀停留,段需和提着心拿手电筒在水面上照了半天。腰酸背痛地站起来时,突然发现,西北角的小房子竟也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那里原本是乔镜华的花房,整体都是一个三角形的房顶,直接坐落在地面上,外形很可爱,只是面积太小,很多花放不下,也不方便打理。后来迁居到了更大的屋子,那边就闲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居然又被翻新,被装点地像一个小教堂,门口修了新的石子路,边上是围满绿色藤蔓的白栏杆。尽头还竖着一个牌子,段需和想这里应该是拨给弟弟自由支配的,这里没有别人会来打点这个地方了,他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怕牌子上写着‘段文方和狗不得入内’。
好在上面并没有这么长的句子,只写着‘true’,后面的字母隐没在灰尘当中。
段需和大力踩在路面上,想要让里面的人听见自己的到访,在门口的位置,他停了下来,大门敞开着,谈择真的在里面,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既然这不是一个禁闭的空间,应该没有打扰到弟弟吧。
段需和小心翼翼地在门框上面敲了敲:“然然,我可以进来吗。”
谈择转过头来,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当然。”
段需和打量着四周,这里被收拾地很干净,他想,作为一个青春期孩子的秘密基地,应该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以后谈择如果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对缓解心情应该有很大帮助,只是他最好能回消息报个平安。
还没来得及开口,谈择率先说道:“对不起。”
段需和的心像被抛在云端,他总不会指责弟弟,只是想要劝导一下,何至要让弟弟先来开口道歉。
“没关系的,然然,只要你安全健康,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想说,你不用和我道歉。
但是谈择接下来说:“她替你拒绝了我。”
他顿了一下,补充解释主语:“妈妈。”
这次没有指名道姓。
段需和以为,弟弟的自尊心是不允许他把这样的失败拿出来说的,不过也并没有太吃惊,既然乔镜华说了,这件事情她是先问过谈择,参考了他的意见,那么弟弟确实有可能想要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
“我很抱歉。”
谈择的表情很郑重,像宣读誓言那样:“应该我自己来找你的,别人先我一步先向你开口,你不同意也很正常。”
段需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就像突然被缆车运上了高山,然后告诉他,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谈择跪了下来,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黑子丝绒盒子。
段需和感觉到眼前有些眩晕,想当场也给弟弟跪下。
谈择的手甚至微微有些颤抖:“我向你保证,会永远对你好,直到我死亡。你愿意嫁给我吗。”
段需和紧张地向后看去,他非常后悔进来的时候没有顺手把那扇门关上,好在外面没有任何人。
再把头转回来的时候,就对上一颗散发着莹莹光泽的戒指,简直要灼伤他的眼睛。
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情急之下,他也蹲了下来,平视着弟弟的眼睛:“然然,我想让你知道,首先,我非常非常爱你,其次……这太、这、很突然,你为什么会想要……我、我……”
这已经是一种回答,谈择将戒指放在地上,手也恢复了平静:“你可以直接拒绝我。”
段需和被无穷尽的惭愧包围,他又让弟弟伤心了,他明明说爱他,说什么都
', ' ')('愿意为了他做,连父亲都说,要率先考虑自己,但是段需和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抚平自己内心的愧疚,这是弟弟对他唯一的一个要求,他都只会拒绝。
他冠冕堂皇地对母亲说,要为弟弟好,这么做对他不公平,其实只是他觉得不合理,觉得吃惊,想要拒绝罢了。
看着弟弟跪在面前,段需和想,既然是弟弟自己提出来的,有什么公不公平呢,就算是弟弟想要通过这样做得到所有的财产,或者仅仅是想要让父亲生气,又有什么不可以。
谈择想要,向他提出请求,那他就给。
“我愿意。”
他拿起地上的盒子,把里面的戒指取了出来,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微笑,就像涉过风浪的人迎来照在脸上的第一束温暖的光那样,把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别人都走了,小窕不敢走,锅里还炖着高汤,里面的食材就算她打一年白工都不够,要是熬坏了可怎么赔得起。
好不容易听到外面有点动静,段少爷终于回来了,看到二少爷也在后面,小窕很有眼力见地盛了两盅出去。
只是段少爷似乎有点魂不守舍的,汤盅都递到鼻子前了,他还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二少爷出声:“放下吧。”
段需和突然回过神来:“嗯?小窕,你怎么还在这?”
她怕被说不听吩咐,赶忙解释。
段需和却说:“她们把你一个刚进来工作的留下了?”
小窕后知后觉地觉得委屈,是啊,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活啊,欺负她新来的。
段需和:“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她们让你多干活,就给你加薪水,好吗。”
小窕立刻表明工作热情:“我喜欢留下来熬汤,安安静静地听锅里头咕噜咕噜冒泡,可有意思了。”
她乐呵地还想说几句奉承话,抬眼发现二少爷在后面冷冷地看着她,好像加薪要从他账面上扣似的。
小窕惹不起躲得起,把嘴紧紧闭上,收拾了东西从厨房后门溜了。
段需和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碗,应该拿汤匙舀一勺尝尝的,但是,他不敢把手抬起来,害怕看到手上的那枚戒指。
谈择倒是不在意这汤,看他没有要喝的意思,还往里面推了一些。
“哥哥……”
他刚开口,段需和赶紧没话找话:“你喝汤。”
谈择好像一点不怕烫,打开汤盅直接喝,很快一碗见底,只剩七零八落的佐料。
弟弟的懂事听话让段需和心里更加不安,他知道有时候太溺爱小孩其实是会害了他的,最好是在实现愿望的同时,不要给弟弟带来麻烦。他有些恳求地说:“然然,这件事情,我们先不要对外说好吗。”
谈择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顿了顿:“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段需和连忙说:“你当然不会了,我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你是最棒的小孩。”
他想说,这样能够让你随时改变主意,但是直接说,大概只能让弟弟产生逆反心理,觉得他并没有认真对待。
于是他犹豫道:“只是你年纪太小了,我们之间相差也太大,你现在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面。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可能会觉得我讲这些话烦人,但念书不是为了得到多好的成绩,而是让你以后不会后悔。”
谈择一直看着他,直到段需和先觉得不自在,把头低下去,听见他说:“我从来不后悔。”
段需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才把乔镜华女士搬出来:“妈妈说了,先订婚,等你到了年纪再结婚,我们先在家里举行仪式好吗?要不要把月梨接过来。”
月梨是不会在外面乱说谈择的事的。
谈择笑了一声,段需和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并不是高兴:“那么,段文方一定会参加了,如果他不同意,怎么办。”
段需和鼓起勇气抬头:“然然,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算爸爸不同意,也是我应该去跟他讲,你不用担心。”
谈择离地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呼吸,他没有瑕疵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是吗。”
段需和甚至有些感激他的好说话,小声说:“我也送你一颗漂亮的戒指,你想要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呢?”
谈择:“只要是你送的,什么都可以。”
吃完晚饭,段需和回到楼上洗漱。以往洗完澡,段需和湿着头发就往弟弟房间跑,就算只是坐在桌边,能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可今天他老老实实躺在自己床上,早早把灯熄了,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他的心里一团乱麻。明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要准备仪式,要和父母沟通……更重要的是,这是弟弟的订婚仪式。
段需和觉得,谈择长大以后或许会认为曾经的决定幼稚或者可笑,但他希望让他在回忆起来的时候,至少感觉到快乐,像玩一场关于幸福的游戏。
结婚,本来应该是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是一生的承诺,将永远陪
', ' ')('伴。从这个角度来说,段需和是很愿意跟弟弟“结婚”的,甚至他与陌生人的婚姻可能会破裂,但是他对弟弟的真心,永远不会改变。
在复杂的思考中,段需和竟琢磨出了一点温暖,他刚提起嘴角,就感觉到门被打开了。
沉重的木制门被纹上了复杂的纹理,但是推开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令他感受到的是从走廊吹来的风,窗边厚厚的帘幕也被扬起,像有人躲在里面跳舞。
段需和知道是谁,因为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在这个时间,闯进他的房间,他应该坐起来,把灯打开,问问来人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可是他的身体好像被禁锢住了,他不仅无法转身,就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睡觉真是非常好的事情,可以逃避一切,他已经无力再做更多事了,就让他在自己美好的臆想中休息吧。
可是那个人并不愿意放过他,短暂的安静过后,他感觉到身后的床轻轻陷了下去。
段需和想叹气,当然不是责怪弟弟,而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耻,明明总是跑到人家的房间去叨扰,到了自己的地盘,就装睡,再坏没有了。
他要回头,听到谈择在他背后轻声说:“哥哥,是婚前要分房睡吗。”
段需和简直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这听起来太投入太奇怪了,连忙颤颤巍巍地转过去,大声说:“然然,你来啦?哦,我今天有点累了,我白天去……”
临到嘴边,他又把钟旗的事情咽下去了,然然不喜欢小旗,就不提了。
谈择贴近他,把他拢在怀里,就像……他很难说,或许像狼守着自己的猎物一样,随时准备攻击来犯的不速之客,也准备在他挪动的时候咬破他的喉管。这是一个不太准确的比喻,但是被咬的时候,段需和真的这么想。
谈择摸了摸段需和的脸,夜风吹过的地方微凉,像细白的瓷器。
谈择:“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是吗。”
段需和回握住他的手:“当然不是!”
是因为明天太忙了,因为他太累吗。
其实都是借口而已,段需和很想一直跟弟弟黏在一起,但是现在不一样。
段需和:“然然,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有些不适应,之前我觉得你需要照顾,可是……”
他总是欲言又止,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就显得冒犯,但是不说明白,又是拖累。
谈择不会这样,他什么都不怕。
“现在你能意识到我是一个男人了是吗。”
他手指所触碰到的皮肤隐隐发烫,哥哥害羞了。
段需和嗫嗫嚅嚅:“这个我知道。”
谈择:“我还会是你的丈夫。”
段需和觉得弟弟的牺牲真的有点大,如果他去做一个间谍,或者一个刺客,肯定非常厉害,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对别人更狠,有时候他想不明白弟弟这样说话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家里没有人这样。
他央求道:“然然,我们睡觉吧,好吗。”
谈择的手向下移,摸到他空空的双手:“戒指取下来了吗。”
段需和瑟缩了一下:“我本来没有戴这些的习惯,只是晚上摘下来。”
谈择没有生气,他亲了亲段需和的脸:“没关系,不要扔了。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在筹备婚礼方面,段需和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参加过至少十几场婚礼,有些是亲戚,有些是朋友,还有一些甚至是旅途过程中意外遇到的,非要邀请他一同见证。
他希望能在安静的世界角落,茂密的草地上,在山坡边缘。找一个好天气,起誓之后,就能坐下来野餐,躺在遮天蔽日的树下,分享刚拍的照片,像家庭秋游那样。
整理了几天,他把自己的策划案提交给谈择,但是弟弟并没有时间看,他这个年纪确实太忙了,父亲又指派给他那么多任务。
段文方自己的事情只多不少,段需和几次想要找他说明这件事情,他却一直都不在省内。
好不容易打通电话,段需和着急地说:“爸爸,什么时候能见到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段文方听起来实在忙碌,接起电话之后的,头三句话都不是跟他说的,而是吩咐身边的助理。
等边上的人都依言离开后,他才说:“需和,这世上除了你的身体健康之外,没有什么更重要的,是这方面的事情吗?”
段需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顿了一会儿才说:“不是的。”
段文方:“除此以外的事情,等回来再说。”
电话被挂断了,段需和有些无奈,很明显,父亲不是没有时间,而是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根本不想听。
毕竟之前听到过一些他们之间的谈话,说不定就是因为段文方那样坚决的态度,才让弟弟产生自损八百的想法。
在教育弟弟的问题上面,段需和觉得父亲有很大问题,就像是揠苗助长。弟弟刚回到家里来,就想要他什么都学会,甚至做好接班人的准备。
亲生的小
', ' ')('孩,肯定会更重视,也更想要他继承家业,父亲对段需和就没有过这样的要求,但是长辈的重视有时候反而会把人的肩膀压垮了,段需和更希望弟弟能快乐。
谈择已经非常聪明,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导致对段需和他们来说是常识的事情,他甚至都需要学习,毕竟在田野中生活所需要掌握的规则,和在钢铁森林中是完全不一样的。
刚回来的时候,他连加湿器都不认识,以为是坏掉的冷水壶,放在了门口。放学回家在门口的客厅绕了几圈,找不到上楼的电梯。
但是所有困窘在他身上只出现一次,他很快适应环境,并熟练地在段需和踏进餐厅门的那一刻,把热茶一饮而尽,转身出门上学。
第二周时,段需和路过花园,听到棕色房间那里传来一些响动,现在想,应当是谈择。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实在太差,想跟弟弟说话都困难,也就无从过问。
段需和自己到山里的时候,可完全没有办法像谈择这样,他是很普通的哥哥,可谈择不是普通的弟弟。可是做不普通的人,是很辛苦的。
他越想越觉得父亲的心情和时间是可以舍弃的,锲而不舍地给段文方打电话,这次他一定要率先把话说出来,再好好聊聊谈择的情况。
在段文方电话接通之前,另外一条通话查了进来。
钟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段哥,你能到医院来接我一下吗。”
想起前几天钟旗刚说自己在学校被欺负,段需和胆战心惊地往医院赶。
钟旗的腿摔断了,说是从床上摔了下来,虽说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近期都不能好好走路了。
令段需和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钟旗没有在校医院,甚至不是学校附近,而是来到了段家的私立医院。段需和很高兴他能够向自己寻求帮助,而不是自己忍着,可是要是因为这样耽误了治疗岂不是本末倒置。
他在医院给钟旗安排了最好的床位,建议留院观察几天,来来去去要是伤情加重就不好了。
“段哥,真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钟旗的脸色更加苍白,简直像个肺痨鬼,不过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却很好,两眼有神紧盯着段需和,激动到都有些亢奋,恨不能下床给段需和行大礼似的。
段需和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安心养病最要紧,学校那边他会带着诊疗书帮他去办手续,直到他好完全为止再回去上课。
里里外外打点完,等护工到岗之后,段需和准备离开,并许诺明天再来看他。
但是钟旗却拉住了他:“我有话想说,段哥,让别人都先出去。”
段需和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怀疑这条腿摔地没那么简单,难道其中另有隐情,真的有人在欺负钟旗?
钟旗:“我想这件事,应该告诉你。”
段需和鼓励他:“好,不要害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钟旗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是我,是你,段哥,我永远愿意帮助你,也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这是一个人知恩图报的本分。”
“谢谢你小旗……”段需和茫然道谢,根本听不懂,“具体是出什么事了吗?”
钟旗:“我不小心听到医生之间的谈话。”
段需和“噢”了一声,医院里很多秘辛,天天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与之缠绕的当然也不简单,钟旗听到了什么医生或者医院里的丑闻?或许他神经太敏感了,才特别在意。
钟旗:“交谈中他们透露,段然的证明是伪造的。”
段需和下意识笑了一声,他不是没有理解,而是觉得这太荒谬了:“你一定是听错了,医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砸自己的饭碗吗,有一点道德的人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段哥,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他们真的是这样说的。说是段叔叔的意思,也是为了你好。你一直以来为了找段然,已经倾斜了全部的生活重心,成为你的人生意义。他不希望你为了虚无缥缈的目标浪费一声,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愧疚里面。这次又跑到信号都不好的山里,这么久,他们已经失去段然,不能接受再失去你。”
“所以,无论我带谁回来,都会是‘段然’吗。”段需和简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这到底是谁说的,哪个医生,是父亲他亲口说的吗,你怎么会听见?”
他太慌乱了,以至于没有控制好音量,看到门口都贴过来了几道黑影。
是这样吗,越是荒唐的事情越想要说给别人听,第二个人知道之后,就再也不是秘密。
钟旗:“我没有看到哪个医生,所以并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觉得不能任由他们欺骗你。”
段需和冷静了一些,斩钉截铁地反驳:“这是不可能的,难道父亲不想要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吗,他比我更痛苦,更渴望家人团聚。小旗,你真的弄错了。”
钟旗看着他闪烁的瞳孔,应声说:“确实可能是这样,对不起段哥,我不该说这些。”
', ' ')('段需和站起身摆手:“不会,不会……”
他像是在宽慰钟旗的歉意,又更像在说服自己。
这件事情其实是很好印证的,去找当时的医生,或者直接找父亲。
但真话有这么容易被听见吗,或许父亲会再次欺骗他……不,不会的,没有道理这么做,可是……
段需和的脑袋几乎成了一团浆糊,他现在要回家,取得谈择的dna,找别的医院再次比对。
刚坐到车上,他的助理发来一条消息,在休息的时间,助理是不会给他发送工作信息的,只有一件事情,会及时提供给他。
就是和段然下落有关的消息。
有一阵子没有新消息了,毕竟段二少爷找回来的事情已经传开,助理的工作已经完成。
但是,丢孩子的事情还一直在发生,人贩子是团伙作案,有十几个人,跨越几个大省寻找买家,导致抓捕工作很困难,现在落网的都不是主犯。
有一位前几天在监狱里面自杀了。因为他拐卖儿童的事情,他儿子被人欺负唾骂了几年,一天放学以后从楼顶跳了下去。
这本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消息,有许多家长时刻关注着案情,助理觉得理所应当也要发给老板。
不过这篇报道并没有就此为止,在最后还提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囚犯自杀之前,供出了一直没有说的部分买家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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