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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车的时候,段需和的脑袋都还处于宕机的状态。
他转过头看弟弟的表情,谈择就像刚才只是说了“今天晚上一起看球赛”,神色如常,走路稳健自如,并且在段需和差点摔倒的时候服了他一把。
弟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段需和没有失忆,他记得自己和谈择发生过性关系,但是那是在特殊情况下,而且谈择多次表示很厌恶这件事情,这样看来,谈择这么说或许是作为一种攻击的手段。
不过这也并不算非常过火的话,结合上下文语境,可能只是谈择一种羞辱人的表达而已,并没有认真的意思。
在屹山寺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段需和现在差不多已经要睡觉了,他没有精力再去想弟弟的暗喻和讽刺。
他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躺在浴缸里的时候都差点睡着。
但躺到床上以后,他反而失去了睡意。
要是完全置之不理的话,谈择明天更生气了怎么办?就算是恶作剧,或许这样就能让谈择消气。
他辗转反侧太久,月亮都升到了高空,夜深了,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也不用真的脱光光去嘛,只说不穿衣服,也没说不能穿别的呢。
而且现在这个点,谈择可能已经睡了,这不能怪他,弟弟没有说清楚几点。
段需和信心满满地裹了两条宽大的浴巾,拿上那个半成品护身符,悄么声地来到了谈择的门前。
把谈择接回来以后,他还没机会进去说话呢,今天是拉近距离的一大步。
轻轻敲了两次门,并没有人应答,段需和决定,再敲最后一下,要是把睡着的弟弟吵醒就不好了。
没承想最后一下敲完,门恰好应声而开。
谈择看起来刚起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看着裹得像个老冰棍的段需和,不是很欢迎他的样子。
明明是他指定的会面,怎么还不开心?
段需和扯了扯领口,露出赤裸的前胸,证明自己确实没有穿衣服。虽然说这身看着有些滑稽,能让弟弟开心就好,很富有童心,很舍己为人!
他拿出金黄金黄的护身符递给谈择,两手相触的那一刻,谈择拉着他的手把整个人扯了进去,并把房间门关上了。
里面更安静,连走廊的风声都没有。
段需和看他对护身符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热心地解开袋口说明:“里面是你抓周抓到的金珠,我在让人在上面做了合你生辰八字的转运纹,你可以摸一下……不是摸我。”
谈择的手顺着他的腿往上,这个行为怎么看都不是很礼貌,不过段需和想他可能是检查到底有没有穿衣服,于是一动不动地等待检查结果。
都这么配合了,谈择还是不高兴,他更生气了。
“段需和,你真的大半夜不穿衣服跑到别人房间里?”
什么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怎么又改口指责?
段需和觉得很委屈,但是又不能说弟弟,只好讨好地小声说:“不是别人呢。”
是亲人,是兄弟,小那么多,简直像段需和自己的孩子,是他最重要的人,从诞生起就发誓会爱他,永远最爱他。
弟弟把自己锁在带刺的房间里面,一靠近就扎得很痛,但是段需和还是一遍一遍地来,从兜里掏出新找的钥匙来试。
好在这次他的钥匙找对了。
谈择终于收起了厌恶的表情,他低下身去看段需和膝盖上的伤口,轻轻碰了碰。
段需和:“不痛的。”
谈择拍了拍他的腿:“去坐着。”
他进到储物室里去了,段需和悄悄转了一圈,打量他的卧室。
送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拆,大部分都堆在角落里,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感觉一有什么事,他背上一个双肩包就能干净利落地离开。
弟弟不喜欢这个家,这让段需和感到沮丧。
他怎么努力也不能彻底改善关系,已经过去的时间是弥补不了的,谈择大概更喜欢自由,喜欢能自己独立当家做主,喜欢麦浪和田野。
段需和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当中,谈择拿着药膏出来,看到他对着全新的游戏机缅怀。
“想要就拿走。”
段需和赶紧说:“这是给你玩的,我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
谈择把一个黄绿色瓶子打开,里面的药膏散发出一种浓重的薄荷味:“我是什么年纪。”
段需和扶着床沿慢慢坐下:“年轻嘛。”
弟弟给他上药,本来是让段需和感到非常幸福的,但是谈择蹲下来把他腿上的浴巾往上掀之后,情况就有一些不对劲了。
他真的里面什么都没穿,谈择之遥稍微一抬眼,可能就被看光了。
微凉的药膏让段需和突然抖了一下,他微不可察地往后挪,悄悄扯过床角的被子。
谈择抬头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浴巾往下按了按。
明明什么都没说,段需和却感觉他坦然自若的意思
', ' ')('是,哪里我没看过?
他默默躺了下来,把本来要盖腿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脸上。
谈择仔仔细细上完药,把段需和乱挪动碰脏的床单也擦干净,段需和还埋在被子里面装死,他把目光从那片白色中移开:“起来,回去睡觉。”
隔着被子,只能听到段需和嗡嗡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谈择坐到他边上,俯下身去拽被子,段需和自己冒了出来,脸被闷得红红的,他说:“晚上就在这里睡行不行。”
温暖的被子,寂静的夜晚,段需和想跟弟弟一起睡,他可以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他,跟他说小时候拿的奖,也说出的糗。说不定作为交换,谈择也会愿意敞开心扉,他想听弟弟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人,会不会讨厌拖堂的老师。
不过他觉得自己突然提出这件事,可能冒犯到弟弟,因为谈择死死地盯着他,就好像他刚才说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
“没事,没事。”段需和赶紧撤回,“我走了!”
不过在这个房间里,他说了不算。
谈择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大半个人都压在段需和身上了,虽然隔着被子有缓冲,但还是让他有点吃力。
弟弟老是生气,他又生气了:“你凭什么……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段需和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惹人生气:“怎么可能呢!我什么都肯做的。”
谈择:“你分手了?”
段需和不说话了。
不是他不肯做,只是认识这么多年了,又没有大是大非的问题,要彻底分开肯定需要时间,感情要梳理清楚,资产也要分干净,不是两手一挥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跟弟弟好声好气地解释,弟弟根本不听。
谈择:“分手就是分手,你跟他说明白,明天把东西都还给他,就算结束了。”
段需和笑,他觉得小孩子很可爱:“我跟他说过了……这怎么可能呢。”
谈择冷硬地说:“你再跟他说一次,说明白,不许笑着说,今晚就能睡在这。”
段需和愣了一下:“现在吗?”
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两点,沉默的夜晚是一块巨大的黑石,把人们的活力都夺走了,大多数人都在休息,段需和觉得梁苛应该也睡了。
谈择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靠在床头,监工似的看着他。
段需和硬着头皮拨打了梁苛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梁苛并没有睡觉,他很清醒:“哪位?”
段需和:“……是我。”
梁苛“噢”了一声,有些懒散地说:“总算等到你联系我了,需和。怎么这么晚,出什么事了吗,这是谁的号码?”
“梁苛。”段需和听到他周围闹哄哄的声音,反倒冷静了很多,认真地说,“我们分手吧,我是说真的,这一段时间你也应该想清楚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那么需要彼此,这段感情也没有非要继续的理由。”
梁苛:“怎么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段需和:“没有。”
刚否定完,抬眼就看到坐在一边的谈择。
他莫名感到有点心虚,但是谈择确实没有说梁苛的坏话,他只是……直接完全否认了整个人。
段需和咳嗽了一声:“我们明天见面细说吧,你有时间吗,我把你的一些东西也带过来。”
梁苛还要说什么,段需和打断他:“好了,今天也很晚了,打扰你不好意思,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挂下电话,他很期待地看着谈择。
谈择破天荒地露出一点笑意,把被子掀开,让他躺进来。
灯关上以后,段需和才说:“药把被子弄脏了。”
谈择:“我明天洗。”
段需和觉得这话非常可爱,哪里用得到弟弟洗被子呢,但是听起来非常有担当,很像大人的样子。
床太大了,他往弟弟那边挪了半天。
谈择一侧身就把他抱到怀里了,这样的姿势很有安全感,很温馨,段需和想了一会儿,准备从自己小时候梦游的故事开始讲起。
他刚开口:“然然,小时候我就很想要有人抱着一起睡,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是你上辈子的事情,我做梦梦到……唔”
谈择从他的脸颊亲到嘴上。
段需和想,难道是我太烦人了吗?
不过无论如何,和弟弟在床上接吻,都是有点奇怪的事情。
但是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和亲近给段需和带来了太大的幸福感,他总不能就为了做一个正常人,去推开弟弟吧。
对吗?
地分开。
谈择认为只有第一句话是有效信息,后面不必再听。
段文方坐下来,在他昂贵的、独一无二的檀木椅上,冷冷地说:“冲动的时候把事做绝,到头来后悔都来不及。我奉劝你,安安稳稳地待在你原本该待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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