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了吗?”
她带上手套,伸进去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婴儿的背部。
往常这样安抚后,哭闹很快就会平息下来。可这次,似乎没用了。
啪的一声!医疗室的大门被重重推开。婴儿的啼哭声愈发响亮了。
纲手愤怒的转身低吼:“我说过!这里要保持安静!”
宇智波止水背着沉重的桶棺站在大门前,缓慢的将桶棺放在地上,一片一片的剥开厚实的木板。
纲手的眼睛微微睁大,蜜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这个世界上她的最后一个血脉亲人。
将整个冰棺露出来后,黑发的宇智波看了她一眼,静静的扶着冰棺跪了下来。他双手分开撑在两侧,额头重重的敲击在地板上。
“拜托您了,纲手大人。只要能把她救回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纲手紧紧咬着牙齿,胸口的怒意和酸楚搅拌在一起,沿着食道上涌,连舌根都开始发苦。她有太多太多的怒火想要宣泄,可是这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的尴尬身份让人无从开口。宇智波止水才是唯一一个得到春树认可的最亲近的人。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
纲手低下头,将无处宣泄的愤懑压回心底,开始着手检查春树的情况。宁次代替她走到恒温箱前,开始哄不住哭闹的小婴儿。他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医者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他看了眼冰棺里的姐姐,带入自己的母亲设身处地的思考,确定在这种情况下,姐姐一定会更希望自己能守护好小婴儿。
与之相反,面带忧色的静音想给跪在地上的宇智波止水检查一下伤势,却被拒绝了。
“如果你想春树带着孩子改嫁可以不检查。”纲手冷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止水愣一下,疲倦的眼睛再次睁成上挑的猫猫眼。
宁次犹豫了一下,对第一次见面的姐夫招招手,小声道:“他在这里。轻一点。他的感官很敏锐,听到一点点声音就会被吓哭。”
黑发的青年不知所措的站起来,已经失明变成灰色的瞳仁也和旁边完好的左眼一起努力睁大。他的双手垂在身边,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放,最后只能紧紧的握成拳头。
经年累月的忍者训练让他前进的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像在刀尖上行走。
恒温箱里的婴儿还在哭泣,声音却随着止水的靠近渐渐变弱下来。
止水双手按在玻璃箱外,整张脸紧紧的贴在上面,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会哭会闹还会蹬腿的小生命。
“他叫什么?”
宁次囧了,无语的回答:“你才是他的父亲吧。”这种问题怎么也轮不到他呀!
“是。是了。你说得对。应该是春树和我。可是春树……”自言自语到一半,止水猛地回头看着冰棺里的妻子,痛苦的表情再次出现在面颊上。
他又回过头看着恒温箱里安静下来了的孩子,一颗心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空中毫无着落的漂浮着,而另一半已经和春树一起被寒冷的冰雪牢牢覆盖。
身体开始发麻,手脚渐渐抽搐起来。止水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情阻止。
眼泪突然就从某个地方冒了出来,难以言喻的感情灌满了全身上下,他的腿软了,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虽然内心中曾经幻想过能同时保下母子两人,可真正面对这一场面时,复杂难言的情感一瞬间就将他击溃了。
“你怎么了?静音姐!静音姐!”宁次慌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呼吸!深呼吸!跟着我手掌的按压一起深呼吸!快点啊!”
静音急忙用袖管做成一个简易布袋罩在宇智波止水的面上,让他尽快利用深呼吸平稳下来。孩子好不容易状态稳定了,春树还危在旦夕,这个时候他再倒下,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黑发的青年喘息了好一阵子,总算稳定了情绪。他不顾两人的阻挠,靠着恒温箱下的桌子坐下,双腿一曲一伸,闭上晦暗的右眼,轻声说道:“水树。孩子就叫水树吧。和他妈妈一样。”
宇智波止水双手垂在身后,隐隐护住水树安睡的恒温箱,然后用仅存的左眼凝视着还在被抢救的妻子。
悲伤,绝望,无助,喜悦,庆幸,释然,百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他一边笑着说没事,试图安慰看上去很紧张的宁次和静音,一边感受着从眼角滑落的滚烫的泪水。他很想说自己真的没事了,这只是生理反应而已。她们越是追问,生理反应越严重,不禁眼睛疼,头疼,心口更疼,看上去就好像哭到崩溃了一样。
他真的不想哭了。
大男人哭成这样,很不好看,很丢面子。
知道孩子还活着,春树还有救,他真的满足了,绝对不会抱怨,再也不会贪心。
只要春树和水树还在身边,他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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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成长往往就在一瞬间。
止水终于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了。
我曾亲眼见过类似的场面,那种复杂的情感几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希望能描写出其中的千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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