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吗?”
我爱罗停了步,转身看鹿代,他想着鹿代会不会冷,他卷到手肘的袖子露出的手臂就暴露在初春寒冷的空气里。他脑海中的鸣人似乎已经变了,他记得以前他们打完架,鸣人慢慢地爬向他的样子,他只看到了鸣人那双湛蓝的眼睛,他救赎了他,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眼里就有了那片湛蓝,他曾经想看着这片湛蓝再久些,直到现在湛蓝慢慢淡去。他想着他现在眼里一定有了一些别的什么,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摸索,直到他看到前方的绿色。
我爱罗突然觉得很欣慰,好像一直以来自己都带着求而不得亦或是遗憾的情绪在艰难前行,他背上背着巨大而沉重的东西,也许是不舍,也许是不甘,他背着它走了很多年,但现在他放下了它,背脊很轻,一切都开阔顺畅,连着呼吸都带着早春特有的清爽味道。
鹿代还在等待他的回答。我爱罗突然觉得轻松而又愉快。
“鸣人……”他想了想,认真地说:
“他一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舅舅冷吗?”鹿代突然问。
“不冷。”他歪了歪头,映入眼帘的又是鹿代露着的手肘,“你冷吗?”
“我冷。”鹿代眨了眨眼睛。
就像小时一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鹿代手心的温度,但鹿代先伸出了手,他触摸到我爱罗的指尖,握住他,然后是整只手,手指缠绕、扣住、像是锁在一起。我爱罗感受到了鹿代的手心,温暖的、火热的,看不出一点冷的痕迹,鹿代牵住了他的手。
“骗你的。”鹿代看他。
坏孩子。他想着。
我爱罗突然想笑,然后他就笑了,他很少笑,他勾起嘴角,眼睛有些弯弯的,透着温柔的翠绿,向来冷淡的面庞浮起微微的活泼与生动,好像什么都被点亮了,有火苗燃烧在常年平静而无人的荒原,水花在沉默的冰潭溅起,常年孤单的星空亮起璀璨绚丽的极光。
他看向鹿代,他看见了一片海,好像再多看一眼,全身都会浸没的苍绿之海。
“舅舅。”鹿代说。
他偏头,眼里是询问。
他的手在鹿代的手里,少年握他很紧,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通过相连的手心,通过每一根神经,传到四肢百骸,好像整个初春都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