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代一大早就约他出来散步,不对昨天的越界做任何解释,他不解释,我爱罗也不问,两人似乎保持了心照不宣。我爱罗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摸不清鹿代的想法与他可能会做的事情,明明年龄相隔十余岁,却好像是鹿代在掌握他们之间无法处理关系的主导权。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鹿代戳穿了那件事,我爱罗反而觉得鹿代离他更近了,好像谋划着同一件事的共犯,因为共同的秘密而心知肚明地知而不言。我爱罗矛盾地希望鹿代离他远一点,但又不肯看到鹿代彻底离开,他们明明是最亲近不过的家人,却各自保留着秘密,把这看似亲情,实际却含了更多东西的处境维持下去。
鹿代轻轻一跃就上了屋顶。
“舅舅,你上来吧。”鹿代说。
他坐在屋顶,在我爱罗眼里好像和以前的鹿代重合,同样的绿色眼睛。他摇了摇头,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和以前一样的话:
“不用了,我看着你。”
鹿代看着他,四周无人,只有清晨的鸟鸣,他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年以前一起走过的街道,来到了以前爬过的房子,他补充:“舅舅,我已经不会摔下去了。”
我爱罗拗不过他,跃上了屋顶。他们并排坐着,看着晨间的太阳一点一点探出头,把整个木叶慢慢照亮。木叶的景色一直是好的,蓝色的天空镶着晨光的金边,和砂隐村不一样。鹿代转头看他,我爱罗微微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
“我知道舅舅不能接受。”鹿代看着升起的太阳,“但时间还长。”
“这和时间没有关系。”我爱罗忍不住回答。
“有关系。”鹿代说,他的脚踢了踢屋顶上的瓦片:
“我会证明的。”
“走吧。”勘九郎说。
他们与鹿丸和手鞠道了别,走在了回去的路上。我爱罗一直觉得今天隐隐地有哪里不对,他问了勘九郎,勘九郎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爱罗皱了皱眉头。
他直觉地觉得有人尾随,但又捕捉不到那点形迹,一路走来他的精神都非常紧绷,连带着勘九郎都神情严肃。一边行色匆匆地赶路,脑子里却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慢慢地涌出来,把思绪全都填满。
我爱罗突然想起今天和鹿代告别的时候,鹿代站在家门口,与他简单的拥抱。触摸到鹿代身体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鹿代已经长那么高了,发丝触碰皮肤,痒痒的。鹿代在手鞠与鹿丸面前轻轻地抱了他。
“舅舅路上小心。”鹿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