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应该是砂隐附近叛乱的小国独有的幻术,下手阴狠毒辣,我们都大意了,风影才会中招。”勘九郎叹气,“现在只能等。”
鹿代隔着门,看不到里面我爱罗的情况,他只能站在门口,心里一团乱麻。
我爱罗觉得自己处于深渊之中。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中了幻术,这幻术阴险毒辣,把人困在黑暗的世界里无法脱身,他沿着黑暗的道路走下去,但四面都是黑的,他找不到任何一条通道和出口。是叛乱的小国的把戏,他比谁都清楚,也确实是自己的大意,情急之下也没能提防更多。自从当了风影以后他已经很少再犯这样的疏漏,也许是看见鹿代陷入危险,于是下意识地就只想着保护他。
而刺客的目标也从来不是鹿代,攻击鹿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露出空隙罢了。我爱罗不后悔保护鹿代,如果鹿代受到伤害,更加觉得无法交代与痛苦的也是自己。他走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想着解决办法。
刚开始脑中的剧痛已经消散,这个幻术对精神世界具有强大的攻击力。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浮动的黑气。就在他张开眼那一刻场景猛然变化,周围的黑暗骤然消散,然后他看见了一幕幕熟悉的景象,画面像张开的卷轴呈现在他眼前,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里面的一切。
那是最痛苦也是最不堪的回忆。他站在一片黑暗中,记忆被恶劣的幻术强制打开,罗砂、加瑠罗、夜叉丸,一幕一幕,好似过去的重演。我爱罗的瞳孔猛然放大,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童年痛苦的自己,他伸出手想触摸场景中的人物,然后这些都变成幻影与水雾,在眼前轰然消散。我爱罗想踏出这个场景,但他无法做到,最黑暗的过去在幻术中重演,他看到了夜叉丸的死,看到了小时的自己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满眼都是不甘的泪,一边害怕着体内的守鹤,一边用最渺小的希望去对抗要把人淹没的悲哀、恐惧与孤独。
我爱罗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脑袋。
最痛苦的回忆他已经不愿再看到,好像把心挖出来一块,血淋淋地呈现出来,当时的悲伤与恨意像冰层下的海水,一点点往外涌。幻术在猛烈攻击他的精神世界,各种深层的恐惧被挖掘出来,闭上眼也没用,它们聒噪着,喧嚣这,吵嚷着,一帧一帧地演绎着过去的事实。那种剧痛的感觉又来了,脑神经在跳动,明明没人说话,耳边却叽叽喳喳不断回响着各种人的声音,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撕裂般的痛苦把人一点一点压入深不见底的海水,我爱罗狠狠攥紧拳头,没人来救他,他只能靠自己。
他多么希望还有人再来帮他一次,即使他现在是强大的风影,不应该害怕任何东西。
鹿代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我爱罗躺在床上,他还没有醒,苍白的脸上全是痛苦的冷汗,鹿代走近他,现在暂时没有人有解决方法,能紧急找来的忍者都不熟悉这种偏门但阴毒的幻术,勘九郎已经赶去了木叶找人协助。鹿代没有走,也完全不想走,我爱罗没有清醒的每一秒对他都是巨大的折磨,他看着我爱罗紧闭的眼帘,他一定很痛苦,昏迷的我爱罗攥紧双手,似乎在和什么做抗争。
鹿代迷茫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焦心地等待。舅舅平躺着,他看不见那双绿色的眼睛,鹿代习惯了看见我爱罗冷静自持的样子,现在的风影似乎被幻术逼到了一个难处理的境地,他攥紧的手动了动。鹿代立刻伸出手去碰那双手,手心冰凉。
我爱罗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不陷入糟糕甚至崩溃的情况,痛楚已经要撕裂他,幻境没有出路也没有终点,无限循环的痛苦中,他努力寻找着当初将他带离痛苦的人,他在黑暗与回忆中艰难地走着,直到看见远处有一丝些微的光亮,有一个少年站在那里。
鹿代死死抓着我爱罗的手。我爱罗突然动了动,然后似乎是梦呓。
“是鸣人吗?”我爱罗问。
鹿代的瞳孔猛然放大。
不是鸣人,我爱罗看不见那个站在光亮处的人的面孔,但他感觉那不是鸣人,他努力走向那个光亮的地方,伸手触摸,想去看清那个指引他的人的脸。攻击还在继续,脑神经剧痛中他努力找着破除幻术的方向,那里就是了,就在那个人站着的出口,直觉告诉他,很近了,只要再靠近一点。
鹿代慢慢靠近昏迷的我爱罗,被幻术束缚的风影刚刚喊出的是七代目的名字,我爱罗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浑身都是冷汗,痛苦而无法解脱,而他喊出的是七代目的名字。在复杂的情感中鹿代靠近他的脸,惨白的唇就在他眼前,他看着昏迷的我爱罗,只要他再靠近一厘米,他就能吻到他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他的舅舅,可望而不可即的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