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迅速的皱紧,又松开了。富岳有些漠然的侧过头,那一声低语为他指明了方向,仿佛四目相对,尽是冷淡。
“我知道,”他说:“你一向对我特别,而我也是如此。”
水门自嘲的笑了:“你又要骗我了,富岳。”
他一瞬间,就了解男人的打算。
“你想说,我们说的爱不过是友情,或者更甚那么一点点,总之不是这样吧。”水门慢慢说着,视线下垂:“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也是……你说下去,我慢慢听。”
富岳错愕的看着他,视线所及,只有漆黑之中晃动的影子。
难道不是么?
不是的。
水门有些呼吸困难,勉强侧过头去,平复呼吸。
“我去洗澡。”
事情的发展让人无从预料。
这是第一次,男人有了某种无从下手、猜测不透的感觉。平静温柔的声音和平常没有差别,但那其中透出了无法猜透、让人警觉的危险味道。
“是这样吗……”
应该更早一点的,在还没有伤害到他之前,就该了结这一切。富岳沉默着,缓缓睁开眼睛,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的生死不过是微小之事,而水门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温柔也强大的青年,无论遭受多么强大的痛苦,都不会改变温柔的那一面,不会变成冷酷晦暗的人。这种强大比一切都更重要,而水门也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才会让其他人都不知不觉信任。
能抵挡痛苦,不被它侵蚀,也不被它改变——这是了不起的特质。
也因为如此,富岳才觉得,也许水门抚养鼬和佐助,两个孩子也会得到周全的照顾,对于那两个注定失去了太多的孩子,也是一种温柔的补偿。
只是此时,他不确定的望着水门离开的方向,有些不安起来。
浴室里蒸腾了水雾。
水门像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换掉了中衣,用勺子稍微冲洗了一阵就迅速的擦干身体。湿润的液体在房间里隐约弥漫着腥气暧昧的咸味,让人心悸不快。
房门被人敲了几声。
水门顿时不再动作,他抬起头,看着雾气往外面涌去。
“水门。”
水门不语,水雾模糊了两人间的距离。
摸索着,试探着,那个人走向了更深处。他解开了腰带,身体的每一处都浸润在湿润的水雾之中,肩膀到腰线,毫无遮蔽之处,跨入了浴缸。
即使是在如此虚弱之下,肩胛到腰间漂亮流畅的线条也没有消失。水淹没了身体,雾气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水门微微恍惚,不自觉的想起有一次去砂之国,好像也是这样。
他对喜欢玖辛奈这件事从来没有怀疑过,至今仍然如此,说起来喜欢男人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实感。
“我爱你。”
那样说的时候,他真心诚意,也酸楚苦涩。
那究竟是什么?
水门仿佛堕入漆黑的迷雾,呼吸渐渐困难,那一夜医院里陡然袭来的痛苦,又再度重卷而来。
他转身走了出去。
那也是爱——只有相互折磨,绝望,痛苦,无法摆脱……
唯独没有快乐。
庭院里有凛冽的风声,花叶凋零的深秋,如此引人联想的时间。
湿润的发丝滴滴答答的卷落细小的水滴,浸湿了白色的中衣,每一步都在走廊的木板上落下不清晰的水痕。卷过了走廊的风也掠过男人垂下的袖子,孤零零的飘荡了一抹白色。
水门没有回去,铺好了被子之后,他就睡了。
富岳悄然的回来,伫立门边,扶着纸门片刻,才慢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