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令人讨厌的液体从我眼眶中滑落。
真狡猾啊,自来也,真狡猾啊。
那天只是告诉我你喜欢我吗?说要放弃了吗?说要结束了吗?
自来也,温柔得连那时的我都不放弃的你,面对这样的你,我有什么资格让你流泪呢?
那样的你,不应该哭的,不应该受伤害的。
对不起,自来也,对不起。
走上前把手中的白菊放到墓碑上,大蛇丸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里瘦削如竹。
一阵晚风卷动树叶掠过他的发梢,他顿住脚步,对背后的金发少年说,“小鬼,我不喜欢像笨蛋一样的那家伙。”
“我爱他。”
他从来不向任何人承认他对自来也的感情。
但是面对他的坟墓,面对鸣人告诉他的一切,那份没来由的固执再也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那家伙很讨厌别离,所以那天我们未道再见。
再未相见。
如果我那时知道你会死,是不是就算把你囚禁起来,也不会让你走?
可是我也只能接下你给我的那壶酒,沉默良久也开不了开口,唯有一句掩饰。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的?为什么我到现在才觉得探寻与你有关的过往是那么重要?
原先我不懂爱而错过,现在我懂爱却没机会了。
四战的时候我在鸣人小鬼的记忆里看到了你和你的坟墓。
笨蛋还是笑着好看啊,对那小子笑得很好看不是吗?
我好像都没有让你那么开心地笑过呢,离开村子之后带给你的只有伤痛吧。
这些年你血红色的花纹越画越长,像两道血泪凝固在脸上。
那时候真该看看你那本没卖出去的小说,不然也不会只剩下看到你坟墓时的不甘与悔恨。
我说你从来不了解我,其实我错了。
你了解那时候的我,已经对忍术痴迷到着魔了的我,但是你却不愿意承认。
也许你去妙木山修行的那三年时光太长,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幼年善良的模样。
我因为战争失去了双亲,而你没有双亲,所以我曾经斥责你不了解我。
我没有你的爱那么温柔啊,换作是你,不会斥责我吧?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完全理解,是你的话一定不希望我经受那种痛苦。
而且我有什么资格斥责你呢?生而孤独的痛苦和得到再失去的痛苦能够比出高下吗?不是一样的,让人痛苦不堪吗?
我从未在意过你的孤独,也没有想过,曾经的你过得多么艰难。
你一直试图接近我,但是我却从来没有真正试图去了解你的想法,只会一味挥霍感情。
我的身边一直有你,可你自己,从来都是一无所有。
忽然发现我还真是笨蛋啊,明明早就已经知晓失去的痛苦,为什么对好不容易拥有的,也还是要等到失去后才能珍惜呢?为什么还是要等你不在了才能明白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呢?
亲手毁掉自己归处的人,即使回到故乡,也依旧无家可归。
那年我离开木叶,像个任性的小鬼一样。
抛弃一切,去追求我宏大但自私的梦想。
有个人说他要带我回来,一定会带我回来。
现在我回来了,可是说要带我回来的那个人回不来了。
自来也,木叶的树木都已经郁郁葱葱了。
自来也,起风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