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这些年，宇智波佐助所做的一切。
他为村子暗中排除了多少威胁，日向家和顾问团对他有多少的中伤，他孤身一人遇险时他们对支援的拦阻，这些年所有家族或明或暗的揽权与佐助的沉默。
鸣人一字一字，冰冷清晰地全部曝光在了所有民众面前。
战争的阴暗和残酷，就在身边的冷血与无情，你们日常无聊的吵闹是用多少鲜血换来的，你们随口诋毁的英雄付出过多少。
都是你们所有人，早就该知道的东西。
只是活在世上就该对保护者们感恩戴德的愚蠢民众，根本没有为他们撑起温暖的价值。
为了自己的利益害过佐助，或不曾为佐助发过声音的高层们，也没有躲起来逃避骂声的福利。
负责拍摄和主持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几乎吓疯了，架着摄像头的人手都在抖。这些真相太可怕，由这个五大国都敬仰的四战英雄、七代目火影说出来更是让人胆战心惊。这个发布会不是没有人试图阻止过，现在墙角边摊着两个肋骨腿骨骨折却不被允许抬出去治疗的日向家长老就是先驱者。
同期们站在镜头外，手脚冰冷。
他们都知道，鸣人彻底疯了。
他失去了他的半身、他的灵魂、他一生的憧憬。
也是他的挚爱。
他疯了。
而这些都没有鸣人最后说的一件事可怕。在镜头前，鸣人最后说的是大筒木一族即将袭来的消息。这是世界级的灾难，无处可逃，作为普通民众想要安然活下去，只能在有实力的人的庇护下悄声苟且，最好一点乱都不要添，别成为多余的人最早被世界抛弃。
鸣人讽刺地勾起唇角，右手撑着下巴，绷带上的血迹隔着屏幕也让人胆寒。
“毕竟，有能力拯救世界的人原本就只有两个。”鸣人笑着说，“现在只剩一个了，不管能不能保护的了你们，想不想保护你们也是另一件事。”
五大国同步直播的发布会简直让全世界都疯了，尤其是火之国、木叶村。大名下令问责长老团和日向家，民众发出声讨，甚至聚众到日向家大宅要求说法，一时间原本风光无两的木叶第一大族只能夹起尾巴做人，惴惴难安。除了去声讨日向家和顾问团的，还有恳求七代目的庇护的，一时间人心惶惶，繁华的村镇乱成一团，最终在村人中竟然形成了这样一股诡异的风气，好像只要他们对日向家表现的越深恶痛绝、喊打喊杀的越大声，就越能得到七代目的保护。
可笑至极。
而这些，鸣人都没有关注。
他现在坐在宇智波大宅、佐助幼时的房间里，轻轻抚摸着那张已经再也不会有温度的脸。
他的同期们都不敢来见他——甚至不敢接近他，现在还敢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小樱和卡卡西了。
“……鸣人，你不必做到如此。”卡卡西开口了。
“卡卡西老师，你是感觉你有资格对我说教，得说点儿‘别人不敢跟他说但他有必要知道’的东西，对吧？”
卡卡西沉默了一下，没开口。
佐助的突然身故，他也是悲痛欲绝，佐助曾是他最喜欢的学生，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是比起鸣人和小樱，他要更加理智冷静，他也这么告诉自己，在鸣人不冷静的时候，他得冷静。
但他现在忽然意识到，鸣人恐怕才是最冷静的那个。
“其实我挺不理解你的，卡卡西老师。”鸣人轻轻把佐助的头发抚顺，给他盖好毯子，微微拧过身子，看着卡卡西，“为什么佐助需要你的时候你总不在呢？他小时候，你要是及时赶过来也许就能阻止他了，这一次，如果那时候你在，至少可以把时间拖延到我赶到吧？你怎么总不在呢——啊，是报复我老爸，在你和带土需要的时候总不在吗？”
卡卡西的脸色瞬间白了。
鸣人笑了笑：“啊——我真的理解带土的感觉了。就是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但就是不能忍，就是想找个由头把一切都怪到别人身上去。那一次就算你拦住他一次，无法消解他的心结他还会离开第二次。而这一次，佐助是故意让自己被杀的，这些我都知道。”
“但我还是想找个由头怪到你身上去。”鸣人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但我发现这完全没有作用。所以还真是越来越理解带土了——他那时候跟我说，我不过是太年轻。没错，一点错都没有，我那时候真该跟他们一起毁掉这个该死的世界，至少不会让我失去佐助。”
门外的小樱听着鸣人的话，全身冰冷，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真的疯了。
疯子最可怕的不是他的癫狂，而是他的清醒。鸣人现在是一个无比清醒的疯子，如果毁灭这个世界能换回佐助，她毫不怀疑，他会立刻毁掉全世界。
“不过无限月读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那里的佐助又不是真的。”鸣人搓了搓短短的头发，他又笑了笑，成为火影后，他很少在短时间里笑这么多次。他只是想起了少年时光，不管是跟佐助还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修炼准备去找佐助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有一头乱糟糟的刺猬头，遇到苦恼的事了他就喜欢揪自己的头发，还被佐助嫌弃过不怕以后变秃。
诶呀，短成这样是真的不咋好看了，算是被佐助说中了吧？
带土永远都是卡卡西最深的那道伤口，连最脱线的凯都知道不要在他面前提带土，现在被学生报复似的挖出来，卡卡西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用力捏了捏拳头：“我……”
“不怪你。”鸣人又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只不过是也认同了他应该去‘赎罪’，你也是让他穿上拘束衣的帮凶，你也觉得放他出来都是对他的宽容，你也没为了他认真跟那两个老东西交涉而已。”
鸣人冷笑：“跟我做的有什么区别。”
“我才是真正害了佐助的那个人。”
鸣人垂下头，把脸埋到手掌里：“啊啊……如果重来一次，那时候我就让他杀掉我算了，佐助开心不好吗？世界有什么要紧的……不，应该更早，他想去找大蛇丸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他一起走，叛忍那么有意思的事儿，我干嘛不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