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式单手紧握住匕首,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间流出。
“会儿……”,袭暗忙下马,他只想将她带回,没想到,她如此决绝。
太多的疑问,想问清楚。腹中的孩儿?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要过来,”百里会一手紧捂住下腹,整个身子蜷缩在耶律式怀中,另一手,覆上他血流不止的手掌,血液相融,“耶律式,如果,我没有死的话,你一定要……将我……带离南朝,”女子抬起双眸,望向袭暗,带着濒临的绝望“我再也不要见到这里的,任何人”。
袭暗站在原地,在百里会充满恨意的眸中,只看得到她满身的血。
“来人,围起来”,男子收回神,说什么,他也不准她再次离开。
耶律式站起身子,两人,已不是第一次对战了。
一旁的韩有天忙下马,将百里会扶到绵软的草地上,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先止血而已。
双方,蓄势待发。
“王爷……”,通体雪亮的白驹越过人群,在众人身前乖乖落定,一名侍卫自马上跌落下来。
袭暗望了地上的男子一眼,脸色严峻起来,“什么事?”
“明,明王爷造反,皇上同皇后,命宫内的百名死士倾巢而出,来,来找王爷,如今,就活了属下一人”。
袭暗转过身子,望向百里会,“会儿,跟我回去”。
最后的,一次机会。
“袭暗,会儿,我是不会放手的,若你执意要带回,今晚,我们就一战到底”,耶律式的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宣示着,必战的决心。
“王爷……”,侍卫爬跪着上前,一手,揪住男子的下摆,“明王爷的人马已经逼近金銮殿,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袭暗终是收回身子,一手紧握着手中的蛇纹鞭,黑色邪魅的身影,跨至骏马上,“入宫”。
百里会无言的闭上眼,袭暗,怕是今生,不得再相见了吧。
终是,最后一眼,都不想见。
她居然恨他至此,恨到将腹中的孩儿亲手扼杀,恨到,独尽沧凉,永不相见。
百里会,你如此决绝的,跟着一个男人走,杀了自己的骨肉,就没负担了么?
哼,你的命,早晚还是要由我,取回!
“驾”,男子猛的甩起手中的鞭子,如疾风般,冲破尘嚣,身后的银甲骑尾随而上,留下的,只有漫天的灰雾。以及,被碾踏而过的,淡淡残花味。
百里会睁开眼,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袭暗,你终是选择了权力。
所有的恩怨,就随着你的放弃,而相忘吧。
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耶律式上前抱起女子,“韩有天,去找辆马车来”。
“是”,确实,如今的伤势已不适合骑马,况且,就算袭暗再追上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不多时,韩有天就从客栈找了辆马车,耶律式将她抱到车上,身后的男子紧随而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膏及草药。
百里会疼得忘记了呼吸,一手,紧握住耶律式。
“韩有天,给她上点迷药,”耶律式将她抱在自己胸前,“会儿,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不”,百里会强撑着摇了摇头,“孩子在慢慢的消失,我,要陪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伤口的血已止住了,只是,孩子却在消失。
百里会在他怀里挣动着身子,散下的发被冷汗浸湿,话语更是颤抖不已,“耶律式,我好痛”。
男子伸出一手,紧紧的贴上她的小腹,有力的掌心散发出强劲的热源,温热的消散了几分疼痛。
“耶律式,你要带我去哪?”百里会抬起脑袋,脸上一片晶莹。
“草原”。简单的两字,曾经,她总想着,能够同袭暗一起,过那样的生活。
“草原?”女子低声重复了一遍,眼里,透着说不清的向往。
“对,只有我们俩的地方”。耶律式将下巴枕在女子的头上,轻轻摩挲着,眼里,溢满怜惜。
“可是,我这样的人,值得吗?”百里会虚弱的靠着,即使,跟他走了,她的心,却还是忘不了袭暗,忘不了对自己的伤,忘不了,对自己的……宠,忘不了,男子那孤独至极的背影。
“值”,只有一个字,却比任何承诺来的倾心。
犹记得,袭暗的承诺,会儿,今后,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一直……。
疼痛再度袭来,小腹处绷的紧紧的,她这才知道,孩子的求生欲望是多么强,像是一层皮,被生生剥离般的疼痛。
百里会半弓起身子,双手紧紧捂住腹部,孩子,娘都不要你了,你还如此执着吗?
冰凉苦涩的泪,蓄满眼眶,她是最没有资格的母亲,腹下一阵紧缩,清晰的感觉到,似有某样东西在流动。
才两月的婴孩,不知道有没有成形,自己多想拉起他的小手,告诉他,原谅娘,原谅……。
一股暖流汇至一处,夹着割心剜肉般的疼痛,冲向一处。
伴着下身的湿稠,百里会知道,孩子与自己,脱离了。
毕竟还小,生命的脆弱,终是禁不住,无情。
心被抽空般,伴着不断涌出的液体,苦涩难耐。
累极的闭上眼,头一沉,他的臂弯好暖,就是一种感觉,安全的心安。
马车一路颠簸,离开这动荡的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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