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触到一物,霍临风摸出一瞧,是他写的那张小笺。“宫主放在枕下?”他问道,“日日看一遍,或是想我时看一遍?”
容落云大窘,伸手欲夺。抓胳膊挥拳头,从床头抢到床尾,最后飞身一扑床榻一颤。他将霍临风压在身下,按着那双肩,对视那双眼。
青丝披散而落,倒给人遮羞。
霍临风轻声说:“你也来亲亲我。”
容落云凑上去,他说不出粗鄙话,动作自然也不凶。温柔的,细致的,落下的吻恰似蜻蜓点水。点完薄唇,他侧脸伏在对方的胸膛上,想再听一听“踉踉跄跄”。
霍临风搂着他,大手揉他的发。
时间停了,好像是一场梦,可美梦总是短暂的。
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巡值弟子高声问候,愈来愈近,无名居外传来马儿勒缰的嘶鸣。霍临风和容落云俱是一愣,这他娘是谁啊……
“二哥!”
容落云一喜:“老三归来了!”他起身下床,赤足跑了出去。陆准亦跑入厅堂,半月余未见,兄弟二人都有些激动。
“二哥,我想煞你啦!”陆准仍是那身短打,奔波千里灰头土脸。他欲拥抱对方,甫一靠近纵纵鼻尖,“你饮酒了?是不是思我心切,借酒消愁?”
容落云支吾不答,问旁的:“事情办得如何?”
“账簿已交,办妥了。”陆准眉头一皱,盯着对方端详,“二哥,你颈上的红痕是什么?”
容落云扯谎:“入夏了,蚊子咬的。”
陆准又问:“耳朵为何又红又湿?”
容落云发慌:“净面时搓洗的。”
陆准目光如炬:“嘴唇也红,还有些肿。”
容落云说:“吃辣子了,湘西的擂辣子……”咚的一声,塞北的辣子跳窗走人,故意弄出点动静。陆准闻声进去,只见衣裳散着床上,枕头滚着,软褥被一拳砸出个坑。
怪,当真是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罢了,他拉着容落云絮叨起来。一路种种,长安的见闻,吃的肉饮的酒,恨不得上几次茅厕也说一说。至夜半,容落云困得不行,问:“回藏金阁了吗?”
陆准答:“见二哥要紧。”
容落云说:“不点点银子少没少?”
陆准噌地站起来:“一语惊醒梦中人。”说罢告辞离开,约定明日继续,回藏金阁检查银两去了。
无名居顿时冷清,容落云登床休息,闭眼尽是今夜滋味。探手一摸,枕下小笺多了一张,是霍临风走时留的。
三行小字,微微潦草——恐思君难寐,偷纱带一条,缚心阻思得长夜安睡。
容落云困意顿消,偷便偷了,故意留下这话做甚?摆明叫他也思君难寐。辗转翻覆,滚来滚去,这一床褥子受尽无限苦楚。
不知何时睡着的,手里始终攥着那纸条。
一觉醒来,容落云沐浴更衣,捯饬完窝在房中读书。许是心头欢喜,晦涩的内容也读得有趣,一卷结束,弟子来给他送饭了。
他朝窗外一瞄,竟然是杜铮。
扔书而出,容落云走到檐下。此刻面对对方有点心虚,毕竟这是杜仲的大哥,他客气地问:“杜铮大哥,怎的你来送饭?”
杜铮答:“弟弟担心宫主睡醒饥饿,叫我提前送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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