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炸毁左右掖门,困住皇宫,只是第一步。”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预言。此时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左右掖门的地动上,就会疏忽其他。比如——芦湾的城门,于此刻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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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上演了杨回杨烁父子对抗大戏的芦湾城正东门,此刻紧紧关闭。驻守在城外的神骑军们并无异动,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动。他们不进城,只是将城门封上,以戒严为由阻止百姓再进城。其他三处城门,皆如是。
芦湾城内,人人涌向左右掖门,忙着救人解困。
宫内,措手不及的羽林军和被作为弃子的锦旗军,正在积极自救,想要脱困。
而离海岸线不远,曾经被污染了的五百亩垫高的苜蓿地,突然坍塌。
埋在西南海域下的定灵幡,同时炸裂。海水再次逆流倒灌,以雷霆之势,涌向芦湾。
原本还阳光灿烂的天,瞬间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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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宿脖子上的镔丝也瞬间不再闪光,天边浓云密布,狂风怒号,吹得他和她的衣服头发张牙舞爪地飞舞起来。
他平静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始了。”
秋姜的视线越过他,落到塔下的芦湾城上,皇宫正在起火,阴霾的天色下,巨蛇再次复活,两只红瞳跳跃燃烧,欲将万物吞噬。
“你为何不走?”秋姜忍不住问,“女王值得你为她的疯狂计划殉葬?”
如果颐殊的计划是毁灭整座芦湾,身为她最宠爱的臣子的袁宿为何此时此刻,仍在城内?当然,他如果也跟着走了,颐非他们必会警觉,就不会按照原计划入宫了。
“陛下以国士待我,我自当誓死相报。你这种人,不会懂。”
秋姜错愕了一下,继而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
“你是如意门精心培养出的怪物,泯灭一切人心,只留下贪婪、残忍、不择手段……”
秋姜本该生气的,可袁宿每说一点,她的眸色便加深了一分,到得最后,竟是笑了起来,缓缓道:“原来……你是在等我。”
袁宿的目光闪动着,忽然别过脸去:“没有。”
“你跟我有仇?”
“没有。”
“你不惜帮女王杀三万人,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更在最后时刻非要留在这里亲眼见证一切,是为了我?”
袁宿沉声道:“你再废话下去,你的同伙们就真的死定了。”
皇宫还在燃烧,也不知里面的人都怎样了。
但秋姜根本不去看,只是盯着袁宿道:“海水倒灌,怎么解决?”
袁宿冷漠道:“没有解决之法。”
“任何阵法都有阵眼,毁之即可破阵。”
“就算你破了阵也来不及。借海之势已成,海水正来,已非人力所能阻止。”袁宿说到这里,指向西南方向的城门,依稀可见海啸像个不断膨胀的巨型怪物,一波波地冲过来,每冲一次,身形都变得更加巨大,也能看见乌泱泱的人群像蚂蚁般飞快逃窜。然而他们的速度也像蚂蚁一样慢,迟早会被海啸追上。
不得不说,要想看这出世间极致的惨剧,没有比观星塔更好的地方了。
秋姜将镔丝拉得紧了一些:“我再问一遍,阵眼在哪?”
袁宿的视线落在镔丝上,凝视着它,像在凝视着一生的挚爱般,目光温柔。再然后,顺着镔丝一点点地移动,看向秋姜。
“如意夫人。”他道,“你莫非想救这三万人?你这样的人,竟也会想救人?”
秋姜想了想,答道:“只有救他们,才能自救。”
“也对。”袁宿点了下头,然后道,“杀了我吧。”
秋姜目光一紧。
袁宿的表情再次恢复成平静,平静地看不出丝毫波澜:“芦湾必沉。而你,必死。”
他是真的想死在我手上,不,或者说,他的目的就是引我来此,亲眼看着跟我一起死。
为什么?
他是谁?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恨意?
***
“禀先生,城门确实封死了,出不去了!”店小二回来禀报。
品从目皱了下眉。
店小二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道:“另外,关于求鲁馆的记录,只有这么多。”
孟长旗盯着这本书册,表情微变。
品从目拿起书册,书皮上写着“求鲁馆”三个字,然后开始翻看。薛采凑过头去看了几眼后,瞥了孟长旗一眼:“求鲁馆上次坍塌,看来是你搞得事。”
孟长旗一震。
“上面记载你是李沉引荐给公输蛙的……李沉,这个名字挺耳熟。”薛采沉吟。
孟长旗的脸无法控制地抽动了起来,心中不停期盼薛采想不起来,可惜,薛采还是想到了,而且,还很快:“啊,是谢柳那个病死的未婚夫。”
品从目从书册中抬眸,盯着孟长旗道:“你从求鲁馆盗取火药配方,经由袁宿之手献给女王,好让女王炸了螽斯山?”
薛采看向品从目:“炸螽斯山一事不是你和颐殊共同谋划的么?”
“火药由她解决,颐殊没肯细说。我虽派人暗中留意,但没查到这般精细。”而且当时的他还急着去玉京处理另一个奏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