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盐利润虽高,但梅家原本就是皇商,他们每年从皇家获利不知凡几,怎么敢随意就冒诛灭九族的风险去赚这个钱?
老鹧鸪咬牙,又是狠狠地一个响头叩在地上,再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是一个血印子!
“若有半句虚言,老鹧鸪我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秋叶白看了他半晌,见他神色决绝,便点点头,慢慢道:“我信你,那些盐可多?”
老鹧鸪神色也凝重起来:“不少,足足三船,而且还有账簿,我翻了翻,发现梅家做这件事绝非第一次了!”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头有点疼,随后又继续问:“那些东西呢,现在都在哪里,朝廷接到的报告里,并没有说收到任何赃物,那么应该还在你们那里罢。”
老鹧鸪细眯眼里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光芒:“呵,其实这些赃物原本都在舒瑾手里,他劫持到以后,让弟兄们把银子带走了,然后他说按规矩——贼不在走空,不管是不是劫了梅家的船,既然都动手了,咱们就得拿货,但船没有用了,那些盐更是沾染不得的,还是要沉进河里,不留痕迹,他让弟兄们先搬银子,他去沉船,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就偷偷跟着他。”
“我看着他把船扔在了很明显的地方,那副表情很奇怪,像是很得意的样子,又像是很愤怒的样子说什么定要梅家血债血偿的,我就知道有问题了,所以等他走了以后,我就用了些手段,偷偷地把船和账簿都弄了回来,藏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水涧里头!”
秋叶白点点头,难得又赞了他一句:“难得你还真有点脑子,倒也不枉当个大当家的名头了。”
老鹧鸪脸上的肥肉也得意地笑得一颤一颤地:“多谢大人。”
她想了想:“你现在可能寻得到东西?”
老鹧鸪立刻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秋叶白危险地眯起眼:“你要跟我谈条件?”
老鹧鸪看着她眼底那些冰冷的煞气,打了个寒颤,还是硬着头皮道:“若是不能先救出我老婆孩子,我是不会带着大人去找那些东西的!”
——老子是小主万花丛中过,浑身沾满花的分界线——
月华初上,晚风带来大运河上湿润的水汽,暑气消散了不少。
秋叶白在庭院里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一轮明月,听着身后脚步声响起,她淡淡地开口:“可安置好了?”
周宇走到她身边恭敬地道:“已经把元泽安置好了,老鹧鸪那边也已经准备好,马上就可以出发。”
秋叶白点点头,忽然道:“告诉小七那里一声,将老鹧鸪的妻儿安置好了,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周宇点点头,立刻道:“大人放心。”
他随后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大人,梅家似乎没有理由走私私盐,会不会是他人陷害?。”
她轻嗤了一声:“梅家是没有什么理由走私私盐,但是如果不是太后、杜家在为他们撑腰,你以为一介商贾,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再加上司礼监的所有表现都印证了此事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在看案卷的时候,就认为船上运的一定不止贡品。”
她淡淡地道:“你不过是觉得梅家和太后都不缺银钱,所以觉得他们不会做这些事情罢了。”
周宇立刻点了点头:“是,这些事情如果爆出来,就是太后娘娘只怕也没法子向满朝文武交代。”
秋叶白,微微眯起冰冷的眸子:“正所谓‘天下之赋,盐利居半’,自春秋管仲而起,到如今,盐之所以与铁一般专卖,无不过是因为盐来的容易,炼制不难,却又无人可缺,盐矿若为商贾私人垄断,便富可敌国,没有哪家朝廷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可以抗衡自己的巨富。”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全盘管控之下,盐价随时可以提高以征税,维持朝廷开支,养兵打仗,但就是这样,才会有更为低廉价格的私盐出来,即使知道贩卖私盐会是死罪,但是屡禁不绝,就是因为利润太高,梅家看起来仿佛没有什么理由搀和此事,但是若太后需要这些钱或者杜家需要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