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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拉瑟福德听出了那是护士佐伊的声音,开了门之后正看到她一脸焦急的脸。
“在大厅,有位病人家属……不,实际上……”
“别着急,我们边走边说。”拉瑟福德知道佐伊在这种时候容易变得慌张,于是尽力用平稳的口气安抚她的情绪。
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了,所以拉瑟福德决定自己去看。走出两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忘记了锁门,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回头去掏出了钥匙。至于要和梅格说的事情,只有下次再找合适的机会。
到了医院门厅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女人,里侧露出来的还是这年头时尚的少女喜欢穿的那种花色连衣裙。她气喘吁吁,穿那件深色的斗篷大概只是为了躲避禁令下面在街头巡视的各种士兵。看见拉瑟福德带着佐伊走来,她焦急地迎了上去。
“您是霍尔医生,对么?”她问。
拉瑟福德点点头:“是的,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么,小姐?”
女人用力点了点头:“您好,我听柯蒂斯提经常提起您……他现在状况很不好,我甚至没办法把他带到这儿来。拜托了,请跟我去看看他……求你了。”
“柯蒂斯……柯蒂斯·赫伯特医生?”拉瑟福德对这个名字倒是无比熟悉,正是如此才让他语速也焦急地加快了点,“他怎么了?”
女人痛苦地摇了摇头:“生了很严重的病,已经是第三天了,高烧不退,今天意识也开始模糊,应该是……我怀疑……”
“西班牙流感?”
“没错,症状和那些宣传册上面写的完全一样。”女人说道。
拉瑟福德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策:“我跟你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流感,我们必须把他带到医院来。我让吉米先去开车,那些士兵没有办法阻止医院接送病人。”
已经是第三天了。拉瑟福德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他发病的和可能感染的日子,越盘算,那个不好的念头越是在他的心理逐渐清晰。
车窗外面的夜间景象并没有可供人欣赏的余地,除了孤寂的路灯之外举目之处都是让人惊惶的漆黑,并且还蕴藏着难以抵抗的凉意。拉瑟福德又转过头去,这个叫做莉莉安的女人和他猜测的一样,就是赫伯特医生曾经提到过不止一次的,他的未婚妻。
此时她不安的手指握起来放在胸口。她长得很漂亮,而且尽管看上去有些憔悴,她的举止仍然非常优雅。越是如此,拉瑟福德想起赫伯特之前在医院里对梅格做的那些事情,他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她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倒是有权知道,可是眼下显然还有更亟待解决的事情。
“赫伯特前段时间去过什么地方?”拉瑟福德问她,“例如东区……白教堂那一带?”
莉莉安很快摇头:“没有,先生。他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我毫不夸张,那天他突然回家,我们都很惊讶……因为我以为他应当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毕竟他是位医生,我也是一直为此骄傲的。但那天他的情绪看起来并不稳定,我还记得他脸色苍白,只说他需要休息,之后就进了房间。后面连续的几天都是待在家里看书或者发呆,偶尔也帮我进厨房做点菜,但我敢肯定他从来没出过家门。”
她所描述的,赫伯特的状态,和之前拉瑟福德看见的一模一样:“他是哪一天回去的?”
“八号。”莉莉安说。
那就正好是他侵犯了梅格之后。按他的状态来说,也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什么别的地方。
拉瑟福德皱起了眉。
车子按莉莉安的指示停在了一幢楼前。下车后拉瑟福德看向正门,那里竟然已经被木条钉了起来,封上“危险!流感病人隔离区”的铭牌。
“这里,霍尔医生。”莉莉安轻声道,带着拉瑟福德绕到了楼右后侧的小门。
“怀疑是西班牙流感,我第一天就想要寻求帮助,然而得到的却是这个,和一点点药物,根本不起什么作用。”莉莉安忧愁地说道,打开小门和门廊里的灯。
“只有你们两个人住在这里?”拉瑟福德问。
“柯蒂斯回来的那天,他的父母还在这里。然而……他好像不太想和人接触,他们当天就离开了。”莉莉安带着拉瑟福德穿过走廊来到卧室的门前,“他倒是还愿意和我说两句话,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心事。”
拉瑟福德叹了口气:“那些等他病好了之后再说吧。我进去看看他,你就在外面等好了,我的建议是尽量注意和他的接触。我是指……毕竟这是烈性传染病。”
莉莉安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麻烦你了,霍尔医生。”
拉瑟福德打开门之后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赫伯特,才隔了几天,他已经完全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悲惨样貌。他见到拉瑟福德时眼睛里面稍微有了些光,然而正要说话时,剧烈的咳嗽就打断了他。
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拉瑟福德发现自己也很难以正常的心态对待这位医院的后辈医生了。他
', ' ')('只是冲赫伯特点了下头,然后开始了他的检查。
“霍尔医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赫伯特哀伤地说,他的声音也嘶哑无力得像是老旧风箱。
“是啊。”拉瑟福德随口接话,“没有想到。”给赫伯特的诊断根本不费什么功夫,他的体温非常高,鼻腔中还带着干了的血痂。一切表现正如莉莉安所说,完全符合西班牙流感的中期症状。
“我们得去医院,赫伯特。”拉瑟福德对他说,“你自己肯定明白,单纯封闭隔离没法治好你的病。我去跟你的未婚妻说一声,今天我就把你接回去。还有,不用太紧张……”他发现赫伯特看他的目光依然在飘忽,“这对你的病没有好处。”
走出房间,拉瑟福德向莉莉安汇报了他的检查结果。或许是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她并没有过分慌乱。拉瑟福德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注意家里的消毒,以及警惕监测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交代好之后,他把赫伯特带到了车上。
“戴好你自己的口罩。”拉瑟福德提醒司机吉米,自己在后面照看赫伯特。
“……谢谢,霍尔医生。”赫伯特突然虚弱地说道。
“不客气。”拉瑟福德觉得自己回答得有点僵硬,但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回复,“……那位女士非常担心你,才会冒着被抓到的风险来医院求助。”
赫伯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是……莉莉安,她真是太……她太好了。”
听到赫伯特这么说,拉瑟福德反而觉得有点刺耳:“那么,我觉得你得对她好一点……算了,我现在不想说教。”他自己中断了要说的话。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这就有利于拉瑟福德想点其他的事情。但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以及,车轮滚过凹凸不平的街面导致的颠簸当中,他还是觉得心绪非常杂乱。
比对赫伯特发病的实践,已知的流感病毒潜伏期,还有莉莉安那里了解的他的动向,这些事情加起来,可能让赫伯特被感染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就缩到了很小。难怪他会觉得没想到。
那一天他的那台手术对象也不是流感病人,倒是有可能在别的条件下被不完全消毒的医疗器械或者别的什么人二级传播,完全有这样的可能。
只不过是,太巧合了,拉瑟福德的脑海里又复现出了不久前的另外一个场景——
拉瑟福德气喘吁吁,和那样一个暴烈的劣魔的争执显然并不算轻松。他握紧了淌着血的军刀,紧张地盯着对方,提防他的下一次攻击。
不过那个叫迪克森的男人似乎要更占下风。他满身都是血污,瞥了一眼地上看上去已经昏过去了的梅格,选择了逃走。虽然已经受了重伤,但那非人的力量还是驱使着他的身体用相当矫健的动作跃上了巷底的墙头上。
拉瑟福德当然没法去追,他不能把梅格丢在这里。
“跟那个婊子回去,操他的烂逼去吧!”迪克森站在那里,愤愤不平地叫骂。被拉瑟福德打败这件事一定让他公鸡一样骄傲的自尊受到了严重打击,“然后你的医院,所有人将被流感吞噬,哈哈!操他妈的!”
“流感?”拉瑟福德还不敢收起刀,只是缓慢地向梅格靠近准备把他从地上架起来。
迪克森怨恨地看向了他们两个:“是啊,,就为了爽那么一会儿,这臭婊子害老子染上了那么严重的瘟疫!不过也好……要死之前我竟然得到了这股力量……”
拉瑟福德抬起眼皮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那显然也无法允许你为非作歹。快滚吧。”
劣魔咬了咬牙,刚才的落败限制着他就算再恼怒也不敢靠近。
“看好你的病人,医生!否则下次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幸运。”
“你也只能放放狠话了。”拉瑟福德看着迪克森逃之夭夭的背影,叹了口气,收起军刀,把躺倒在地上的梅格抱了起来。他似乎真的早就昏过去了,因此拉瑟福德也不是很担心他刚刚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这段记忆复现完毕之后,拉瑟福德决定要去找梅格谈一谈。不知道这该不该算他终于遇到了点幸运的事情,总之他现在非常怀疑,他捡来让他无比头疼的烦人精是一名他一直在寻找的西班牙流感病原无症状携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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