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有时候柳如梦觉得自己早该死了,却偏偏这么半死不活地活着。偶尔之间她看见了傅一。曾经跟在她身后的小跟班,因为提前退场嫁给了夏轻雨。再相见的时候,她在夜市体验生活一样,被夏轻雨小心翼翼护着来吃一碗酸辣粉。而她衣衫褴褛,浑身脏污,低下头捞别人碗里吃剩下的关东煮。

鲜明得可笑。

走投无路的时候柳如梦也出卖过自己,谁让她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这具年轻的**和还算漂亮的脸蛋能看。不过也没什么好客人,廉价的旅馆,或肥胖臃肿或瘦削无力的男人,就是她对性的诠释。

她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想起那个深爱的男人了,她催眠自己不断催眠自己,没有爱也没有恨。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她有什么能力跟顾颜殊去斗?所以她只能选择,默默忘记。

后来她得了病,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凑了好久的钱去医院一看,嚯,老天真残忍,艾滋病。柳如梦捏着那份化验单,笑出满脸的眼泪。谁说天无绝人之路,天最爱跟人开玩笑。

医院里的医生都对她如避蛇蝎,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却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抱着他最爱的女人也来了医院。他们相错而过,她站在那里看,看那个男人抓着头发绝望,忽然觉得老天也挺公平。忽略心头那缕细微的疼痛,随手把化验单扔进垃圾桶,她转身跑得飞快。

她还是回了天桥,不再卖自己,乞讨着想要度过这个人生。结果竟然有一个男人找到了这里,说什么黎小姐要见她。柳如梦倒也挺佩服他们,连顾颜殊都找不到的地方,他们竟然能摸过来。不过也许顾颜殊一直就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默默地甚至是含笑的看着自己沦落。

毕竟死亡太轻松,清醒着痛苦才最让人绝望。

柳如梦胆战心惊地上了车,一年都不到,她已经脱胎换骨,坐在车里站在别墅里,恍如隔世。

见到男人口中所谓的黎小姐的时候,柳如梦就知道了。她想起不经意间飘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报纸,跟顾颜殊传过绯闻的女人,黎满满。娱乐圈新晋的人气女王,黎满满。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满身都是用钱堆积出来的奢侈高贵。就像那时候的自己,信心满满,说一定要把顾颜殊拿下。

☆、第36章 要的得不到

黎满满坐在沙发上听完了柳如梦像梦一样的人生,恍恍惚惚觉得顾颜殊真是个残忍的男人。他对爱情那么执着偏激,甚至不惜用别人的血色来为其增添颜色。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问柳如梦。

柳如梦看向她,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试笑了,脸部肌肉稍微感觉有点僵硬。“我没有想告诉你什么,即使我说了,你现在也不会相信。黎满满,你只有自己尝试过了,才会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黎满满志得意满,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站起身就对着她说:“那是因为你们都不是黎满满!”伸手招来佣人:“带柳小姐去洗澡,舒舒服服睡一觉,其他的事情,我们过两天再说。”她把柳如梦找出来,当然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但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说完,黎满满转身就要出去。她今晚还有一个通告要赶,为了见柳如梦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而且本质上,她并不想跟这个女人待在同一个地方太多时间。虽然说艾滋病不会在空气中传播,但是闻到她的味道,黎满满就觉得恶心。

“黎小姐,听我一句劝。别跟陆遗珠抢,你抢不过她。”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回答柳如梦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柳如梦和黎满满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黎满满就算走到最后一步,也不会选择出卖自己。即使死,也比那样苟延残喘活着要好。每个人对骄傲都有自己的一种定义。

顾颜殊从香港回来的那天天气很好,照例像每次出差回来一样,他往机场扫视了一圈,不出所料,没有人来接自己。他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有一天他出差回来,陆遗珠站在人群里朝他笑。可是他却清清楚楚知道,这一天分明永远不会来。

“boss,”denny看他在人群中搜寻,也吃不准老板的心思,试探着问了一声:“是去公司还是直接回家?”

“都不。”他拉松领带,心情很好一样地把公文包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把文件送到公司去,我去医院看遗珠。”

果然,他一回来的头等大事不是公事也不是休息,而是去看一看他那一位,还住在医院的顾夫人。虽然说夫人可能并不想看见他。

到了医院陆遗珠却不在病房,找了护士一问,才知道今天顾晗羽来了,陪着她到楼下散步去了。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顾晗羽,想了想却又放下。兀自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闭上双眼趁着这个空档休息一会儿。

顾晗羽扶着陆遗珠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沙发太小,他侧坐着靠在沙发背上,用手撑在桌上,皱着眉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

“他看起来很累。”陆遗珠站在那里,非常轻地说了一句。她已经很久吃不下东西,身体极度虚弱,刚刚在楼下走了半个小时就累得两眼发黑,几乎要昏过去。这时候说话的声音也没办法大,甚至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就要倒下去,顾晗羽一把扶住她把她送到床/上靠着。

在床/上靠了好一会,眼前的昏天黑地才算过。顾晗羽看她缓过来,才说:“我去把哥叫醒,他在这里睡着也不是个事情。累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干脆回家呢!”她越说越生气,走过去就要把他叫醒。

却听见陆遗珠气若游丝地说:“你叫了他也不会肯回去,难得睡得这么好,别叫醒他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她还想再说什么,陆遗珠却不再理她,继续翻开床头的《洛丽塔》。这本曾经的禁/书陆遗珠来来回回已经看了好几遍,书页都已经被摩挲旧了。顾晗羽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皮包就要走,陆遗珠决定的事情总是没人能够动摇的,除非你有顾颜殊一样的耐心。

顾晗羽手心还攥着刚才拿出来想要给陆遗珠擦汗的一张纸巾,她走在走廊上,背着皮包,一点一点把纸巾摊开,然后对折再对折,最后团成一团,往垃圾桶里一扔。她觉得自己的哥哥就像这张纸巾一样,从来没有被需要过,到最后甚至还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她自嘲一般地勾起唇笑了笑,无奈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喉间干涩,动动嘴唇又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却发现失去语言能力,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警告你,别跟我说好久不见啊。”看她发现了自己,甘阳舒站直了走到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摆了摆。

“你还是老样子,”顾晗羽跟着他继续往前走,“怎么会在这里?”

“想来看看你,就来了。”他还是玩世不恭地说。

顾晗羽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他。走到医院门口,她说:“我要走了,再见。”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极少地缠/绵,好像有很多话要讲,却又没什么好讲。“现在很难打车,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她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微笑疏离,“我开车来的,再见。”明明来的时候还是艳阳天,踏进车门却开始吹起阴冷的风,小雨淅淅沥沥地飘下来。苏城的雨总是这样,天说阴就阴,只是下一小会儿的雨,却每次都要搞出好大的阵仗。

打开雨刷,顾晗羽绝尘而去,借着车后镜看了一眼。他还站在那里,对着自己的车子看,看不清表情,却好像要把这个凝视作成天长地久的姿态。何必呢,她摇摇头加快了车速。今时不同往日,甘阳舒,你以为还是几年前吗,顾晗羽因为你几句哄骗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甚至你说要等,即使毫无理由毫无未来,她也等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回了他,离过婚的他。真可惜,她已经不要了。

顾颜殊在香港奔波了好几天,硬生生把原本十几天的行程压到了三天多,超额完成任务就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他是真的累了,睡到繁星点点才醒过来。正好赶上护士给陆遗珠打营养针,对着他笑着说:“顾先生你可算是醒了,这都到了饭点了,您不饿啊?等等我们去食堂吃饭,要不要给您打一份上来。”

“不用了,我还不饿,谢谢。”顾颜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绝了小护士的示好,她红着脸匆匆出去了,连原本要给陆遗珠喝的蜂蜜水都忘了拿给她。

陆遗珠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多不怪,伸长了就就要自己去够杯子。可惜杯子放的有点远,她不吃东西又没有力气,根本够不到。顾颜殊起身走过去,拿起杯子递到她面前。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要拿,他却往边上一躲,强势地说:“有吸管,你对着喝就可以,我拿着。”

“我自己来……”

顾颜殊狠狠鄙视了一把她虚弱的声音:“你拿得住?别任性,打翻了还要麻烦护士换床单。”

他抓着杯子不肯放,陆遗珠只好就着他的手喝。她的胃口已经变得很差很差,连蜂蜜水都是医生们坚持了好久,坚持了好几次才能喝下去。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的很慢,平时护士眉眼之间都要带上不耐烦的神色,顾颜殊却安安静静地半蹲在那里,不时看看被子又看看她。并不是为了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喝完,而是想看一看她能够喝多少,情况是不是比自己走之前好一点。

结果虽然不是很理想,却还过得去。走之前她只能喝下三分之一,现在虽然不能全部喝掉,却已经能喝掉三分之二。顾颜殊示意她再喝一点下去,她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一丁点都灌不下去了。他也不介意,随手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渍,看她靠回去,站起身随手把剩下的蜂蜜水喝光。放下杯子,把椅子拉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这两天过得还好吗?”

陆遗珠侧到床的另一边不理他,拿起书继续翻看。看她不肯理自己,顾颜殊早就已经修炼得心平气和,习惯这种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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