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小声地说:“爹地,对不起,我确实撒谎了。坏巫婆没有推我,也没有掐我。”
关弈礼这才薄唇微弯:“你以后还撒谎吗?”
关一心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我尽量不撒谎,除非,对坏人。”
关弈礼剑眉一扬,面色平静地追问:“你分得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我……”关一心露出纠结之色,“我觉得,坏巫婆是坏人,可她早上说的话,是为了我好的。她,还救了我。”
他轻轻地拉住关弈礼的袖子,“爹地,其实她还说了,‘坏巫婆已经走了,妈咪回来了’,真的吗?”
关一心小小的杏眼里,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希冀,像只渴望母亲温暖的幼猫儿,既向往渴望,又害怕再次被骗。
关弈礼的眸色微深,把他抱在怀抱里,沙哑地说:“心心,你不能因为一句话,一个微笑,就轻易下判断。你必须学会,‘观其言而察其行’。”
关一心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过去的三年里,坏巫婆骗他、害他,威胁他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他怎么能够因为短短一个早上的变化,又被蒙蔽呢?
想起那双狰狞的眼睛,关一心的小手握成了拳头:“爹地,你还是快点把坏巫婆赶走吧,我怀疑她突然变了一个模样,可能又有什么目的。”
她的目的?
关弈礼的桃花眸蓦地一暗。
他并不想让年仅3岁的儿子,太早面对残酷现实。但他布局已成,很快便回帝都夺回一切。届时,心心要面对的人心,就更复杂了。
但对付坏人,不等于要不择手段。
关弈礼望着关一心。
这张稚嫩纯真的脸庞,长得与他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睛却像杨梓琳,是一对明亮的杏眼,清澈澄净。
他的声音蓦地低沉了几分:“心心,你真正的亲生妈咪……她很爱你。”
“真的?”关一心激动地睁大双眼,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追问,“爹地,她是谁?她什么时候回来见我呀?”
她是……
关弈礼眼神渐深。
他依然记得,婚姻登记时,她曾固执地提了一个条件——倘若,有一天,他要离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她腹中的骨肉,无论男女,都必须归她。
怀胎十月的时间,她一直以心心为重,也很刻苦地完成了大学的学业。
她坚强自立,又聪明伶俐。哪怕他们的开始是源于一场错误,他也无法不心动。
因此,他第一次抱起血脉相连的心心,他曾经决定,以后要跟她好好地经营这段婚姻,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只可惜,当杨梓琳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不见了。
尽管她的皮囊还是那副美丽的皮囊,但灵魂,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关弈礼甚至怀疑,他所喜欢的梓琳,是不是被一个自私恶毒的魂魄穿越霸占了身体。
但这种猜测,太过于匪夷所思……
只是,昨天把离婚协议书给她之后,她的眼神,忽然又变回来了。
“心心,别急,爹地会把你的妈咪找回来的。”
关弈礼摸了摸关一心柔软的头发,俊眸越发深邃,幽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