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公子。”
异口同声地,小心翼翼唤了一句池公子。几位公子哥几乎瞬间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脸的正色,毕竟谁不知道池公子是安城最最凉薄刻骨毒辣之人。
表面上温润如玉,骨子里面狂傲凉薄。
男人的唇角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只是微微勾唇,“客气什么,大家继续,我是来找易公子的。”
这下子,大家伙的视线悉数流转到了正中间的易凡身上。听说易凡是早已经得罪了池公子,现在其他的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生就给撞见了,但愿等下血不要溅到自己的身上!
易凡斯文的脸上有些绷不住,不得不说,对于面前这个带着隐隐笑意的男人,他是害怕的。
苏南浅从男人的身后缓缓走出去,惊呆了众人。一袭白皙翩跹的她就那么从安城第一贵公子的身后走出来,还稳稳地站在了旁边。难道说,那些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是真的?
即使池慕辰叫他们坐,可是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不敢动。
“说真的,大家坐。”池慕辰笑意蕴藏在凉薄的唇角,可是那些笑意却堪堪不及眼底,一双黑眸之中只有波澜不惊。
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只是站着。
“我说了。”他清冷的声线好似魔咒一般,带出一些凉薄三分刻骨,“大家,都坐。”
听起来简直是要人命的嗓音,却生生被他带着缠绵笑意说出来。
都知道,一件事情要是让安城第一贵公子重复三遍的话。那便是要遭殃了。
于是,其中一个公子哥有点眼见力,期期艾艾地坐了下去。紧接着一个挨着一个全部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其他桌的人都是热闹非凡,唯有这一桌,好像除了舞池传来的音乐声,便什么也没有了。
直到所有的人都坐下去了,除了易凡。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池公子是冲着他来的。
苏南浅隐隐觉得心头有点紧,并不是因为担心易凡,只是生气的男人让她感觉有点不安。眸光轻轻一闪,看见男人将手中端着红酒递了出去,“易公子,请。”
声线凉薄,却又是十足十的温润好听。
易凡的眼中微光一闪,虽然是不知道池慕辰是要做什么,但是还是接过来微妙。所以便也缓缓伸出手去接住了男人递过来的那杯红酒。
“方才——”男人的脸上布满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可即使是这样,依旧好看到极致,只是他淡淡开口,“易公子不惜一掷千金竞拍,花了整整六十万,只为和浅浅喝一杯酒。”
易凡的神经陡然一紧,心头划过一丝丝不安。要是说他知道池慕辰也在这里的话,他是断然不会这样子做的。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
沙发上坐着的其他人都屏息着,不敢发生一点细微的声响,只是视线通通放在了那个眉眼无双精致的男人身上。
“池公子。”易凡端着高脚酒杯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一些,只是维持着平静开口,“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男人挽唇微笑,眸光闪烁,“你只是想和浅浅喝一杯酒。所以,人我带来了,酒我也带来了。”
说完之后男人脸上的微笑更甚,随随便便一眼都能勾得人直直沉沦下去。诱人,实在是太诱人!可是这般惑人的微笑,危险,当真是危险!
易凡觉得自己额头突突突地跳,竟然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来。这样子的池公子,怎能让人不害怕。他有时候都在怀疑,南浅到底是怎样在这个男人身边待下去的。这个凉薄狠辣的男人。
周围两张桌子客人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了,毕竟安城第一名媛和安城第一贵公子都站在一块儿了,不仔细凑过来看看热闹怎么行。又看见第一名媛的前任易凡正和池公子对峙着,不由得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苏南浅抬手摁住眉心,隐隐感觉到有些头疼。只见男人将手中的高脚杯举出去,风度翩翩,听见他微笑开口,“你这么想和浅浅喝酒,那么我满足你。只是这杯酒,我替浅浅喝。所以,我敬你——”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视线纷纷如火烧般落在风华绝代的男人身上了,他只是唇角含着淡笑,然后举起了酒杯。
这样就让旁边忍不住就要浮想联翩了,到底是什么关系舍得让池公子挡酒。要知道,能够和池公子喝上一杯酒那是何等的荣幸。心底忍不住对这个第一名媛是既鄙夷又艳羡,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够得池公子恩宠至此。
毕竟,池公子用的可是敬这个字眼。这个让别人听起来唏嘘不已的字眼。是的,他说,我敬你。
“使不得!”易凡连忙双手握住酒杯,眸光之中有些慌乱,只是努力让自己对视上男人的黢黑眸子,“池公子,你别介意我方才的举动。你敬我,怎么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我敬你。”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执着高脚举杯,只是将酒杯轻轻碰上了易凡手中的酒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继而男人清浅如光的嗓音泛滥开来,“易公子,我谢谢你。”
众人算是彻底蒙圈了,连一旁神色复杂的苏南浅也看不透他是要做什么。只是在大家怔忡的时候,男人眯眸浅笑,“谢谢你当初的不娶之恩。”
不娶之恩!
好一记浓烈的嘲讽,让易凡瞬间脸上就变了颜色!周遭乱语的声音丝毫不减弱半分,只是让人觉得更加激烈了。苏南浅只是有些错愕地转过脸,盯住男人清俊矜贵的侧颜。
苏南浅的眼瞳陡然一闪,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她对他是鸿天的恩赐。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沦陷了下去。
男人却未曾理会碎语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只是将酒杯送入唇边,仰头,灌酒,动作优雅得宛若谪仙。
易凡见状不敢怠慢,只是连忙仰头喝酒。而周围的人,是一片苦笑不得了。看见易凡被羞辱成这样,想笑却得偏生忍住。而周围的人,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里,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了。
池慕辰将深红的液体喝得一滴不剩,只是挽唇轻轻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再会。”
话音落下之时,男人伸出手去拦住她纤瘦的腰肢。这样大胆的举动不知道惹了多少的眼球过来。苏南浅只是感觉到腰间多出了一只凉薄大手,缓缓一用力,便带着她一同离去。
转过身,便看见了凝立在一旁的莫归年和顾一哲。顾一哲掀唇笑了,“慕辰,这样的威胁好生高明,我可算是学会了。”
男人并不理会,只是不停下脚步地离去带着怀中的女人离去。顾一哲挑挑眉,丢了一个眼神给莫归年,二人便也双双转身。
留下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你看见了吗,池公子居然将那个落魄名媛揽在怀里!”
“我看见了,那一直恩宠不断的白微儿呢,难不成就这样歇菜了?”
“肯定的!白微儿哪能比得过这第一名媛啊——”
……
唯有易凡没有加入这激烈的讨论中,只是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池慕辰,当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男人。
*
“我先回去了。”池慕辰的声线淡得不能够再淡,话是对着其他二人说的。
“我和归年再喝两杯。”顾一哲回到座位上,姿态懒散地坐下,“你和你家心头肉先回去。”
苏南浅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望过去,“顾公子,诗涵母亲住院了,这个你知不知道?”
“我早上就去看过了。”顾一哲懒洋洋地,“岳母要休息,不想我烦,阿涵也撵我走。没办法,只好拉着他们两个喝酒了。”
“岳母……”苏南浅听到这里失笑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不叫阿姨改叫岳母了。”
“你管我。”男人的蓝瞳璀璨,脸上只是挂着漫不经心地笑容,“再说——”
他的话头却陡然止住,眸光缓缓落在远处。然后顾一哲的唇角带上玩味,“归年,你看看,那是谁——”
莫归年抬起干净得如云如卷的容颜来,视线追随着一哲所说的方向,眼瞳凉凉一缩——
十月。
她好似也看见了这边有人在看她,竟然是直接就朝这边走过来。隔着五光十色的灯光,温十月的容颜看起来迷蒙美艳,有些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南浅。”她走近了,笑盈盈地冲苏南浅打招呼,“好巧。”
苏南浅以微笑回应,她又朝着他们颔首,“池公子,顾公子,莫老师。”
莫老师。
这一个称呼,当真是怎么听都怎么变扭。池慕辰轻轻点头算是回应,顾一哲眼角眯着笑,“你好,大美女,出国几年更漂亮了。”
温十月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只是微笑,“哪里的话,谬赞了。”
“十月,你一个人来酒吧?”苏南浅忍不住开口问。况且,她有些疑惑,那晚分明看见她扑在莫医生的怀里哭,怎么现在又是衣服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了。
“不是,我不是来喝酒的。”温十月的大鬈发很是漂亮妩媚,懒懒是散在腰间,“我是来送票的,我出国之前就和这里的酒保很熟。”那时候为了能让他来接她,总是喜欢跑带酒吧里面坐着。一杯柠檬水,然后和酒保天南海北的吹牛。
“原来是这样。”她听后点点头。
“对了,南浅。”十月低头从包中抽出两张票来,递了过来,“我还说怎么拿票给你呢,现在可不正巧。”
苏南浅伸出素净的手来接过那两张票,只是眸光轻轻一闪,“这是什么票?”
“我——”十月不知道为何顿了顿,或许是因为旁边射过来灼灼如火的视线。但是默然了两秒之后又继续开口,“我先生下个周末在安城开野生动物摄影展,这是门票。到时候,来捧场啊。”
她以故作欢欣的语气说了出来,看得出来又造作的痕迹。置于为什么,大家都十分明了了。
“谢谢啊。”苏南浅笑得眼角眯了起来,“我家长离很喜欢野生动物摄影。”
她说,我家长离。
这个字眼让身旁的男人眸底光晕涌动。真的,这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字眼,让他的心脏都变得十分柔软。
温十月跟着微笑,“不谢不谢,池公子要是能来,指不定多长脸呢!”
她说完之后越过二人走向了坐在一旁的顾一哲,以及……莫归年。温十月唇角噙着清丽却舒适的微笑,将手中的票递了出去,“顾公子,来,票拿着,一共两张,到时候和诗涵一起来。”
顾一哲勾唇一笑,“谢谢温小姐。”然后他伸手接过了票。
苏南浅借着这这霓虹的灯光,可以清楚看见十月拿着最后一张票的手微微收紧,收紧,再收紧。最后却是端着一脸礼节性的微笑,将手中的票递到了莫归年的面前,“莫老师,摄影展的票,如果说有空的话,还请赏个脸。”
男人的眸光陡然泯灭,只是凉悠悠地抬起脸来,望进她的眼瞳。温十月只是觉得浑身陡然一僵,血液稍稍有点冻结,那一双眼眸,那一双曾经无数次将她吸纳进去的眼眸。此刻,就正正望着她,就这么望着,好似要望进眼瞳,还要望进灵魂。
她拿着票的那只手,依旧在半空中,在男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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