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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戎忐忑地说完,还没看清贺云曙的神情就被猛地一撞,险些失去平衡。他下意识环住怀里的人,下一秒感觉左肩一痛,痛感越来越强烈。
贺云曙泄愤似的用力地咬下去,犬齿隔着薄薄的布料深深陷进厉戎的皮肉里。
厉戎轻“嘶”了一声忍着没有动,甚至还放松了一些,手掌安抚猫咪般轻轻地顺着贺云曙的背脊。
“胆小鬼。”贺云曙泄了劲力,从自己嘴里尝到淡淡的咸腥味,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哑声道:“凭什么由你来决定?我就弱到只能等你处理妥当一切回来找我,等你来标记我吗?我偏不!你不敢标记我,那我来标记你。你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跟你一起去。”
“是,我是胆小鬼。”厉戎低低应着,下巴抵着贺云曙肩窝,双手环抱得更紧,好像要把他融进身体里似的。
肩膀一下一下地清晰地抽痛,他咬得那么重,大概真能留下一个永远褪不掉的印痕吧?想着,痛楚都开始变得甜美起来。厉戎抬手轻轻穿过贺云曙的发尾,还没触到他后颈白暂的肌肤就被用力拍开了。
贺云曙用力钻出他怀抱,眼尾和鼻尖都红通通的,眼刀却很利地飞来:“现在后悔了?想标记我了?没门。”
刚刚那几句话已经足以让厉戎摇尾巴,他没指望贺云曙就此消了气,见好就收,双手老老实实搁回膝头。
眼泪已经在厉戎身上擦得七七八八,贺云曙吸了吸鼻子,低头整理病历装回档案袋,努力将注意力唤回纷繁复杂的细节。看着看着,忽然心念一动——厉素素是alpha,那谢随呢?他封好病历袋,不太敢相信似的慢慢问出口:“警察叔叔的第二性别,该不会是omega吧?”
“是啊。老谢那时候并没有性别分化预测技术,他迟迟没有分化,去医院检查被误诊为天生无腺体了。他没钱做植入手术,觉得没腺体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影响正常生活和学习。直到考进嘉城警局,入职前他忽然分化成了omega。老谢不想丢工作就把这事瞒下来了,一直没人发现。他本来还想等退休了自爆性别吓别人一跳呢。”
谢随自述潇洒往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厉戎带着笑意续道:“我小时候一直没做过性别分化检测。老谢说别让既定的性别妨碍我做想做的,如果他从小被当omega养,他就不会想着自己还能做警察。可Omega的特质让他敏锐、细腻、亲和,处理绑架案的时候更容易获得人质的信任,抚平他们的情绪。事实上他不仅可以做警察,还做得比其他人更好。”
贺云曙愣住了。他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地以为那个救了自己的警察叔叔是alpha,从没考虑过别的可能。直到此刻才恍然发现,自己在狭隘的想当然里,把路走窄了。
厉戎给他时间消化这些,起身从展示架上翻找,拿下一枚已经有点褪色的奖章,用手指拂去奖章上薄薄的灰尘,倾身轻轻给贺云曙戴上。贺云曙翻过奖章,上面嵌刻着时间和名字,是十五年前颁给谢随警官的,以表彰他英勇无畏的救援行动。十五年后阴差阳错,挂在了获救的小人质脖颈上。
贺云曙小心地把奖章托在手心里,厉戎伸手过来,覆在他手上,好像是组队或者上场比赛前的仪式。金属质地的奖章明明是沉而冰凉的,此刻却在他们的手掌中间慢慢温暖起来了。
厉戎不动声色地往前一些凑近贺云曙,想找个时机吻吻那张濡湿红润的嘴。他在心里默默倒数,刚数到二,贺云曙忽然反手很紧地握住他的手:“你说……警察叔叔的死因是休克窒息,那究竟是什么引发的查出来了么?”
“没有”,厉戎很沉地叹了口气:“老谢没有过敏史,身上没有其他外伤痕迹。我妈无法接受法医在老谢身上动刀,所以最后没能查。”
贺云曙无意识地将厉戎的手指攥得更紧些,身体急切地前倾:“我有个猜测。”
情热。
这种危险的禁药一体两面。
心怀不轨的alpha用它来催动omega的发情期,借此控制他们。
可反过来,加入omega血的情热又能让alpha失去自己的信息素标识。
贺云曙还记得于弦歌把情热交给他的时候,曾经特意叮嘱过,小心不要误食,否则会引发信息素紊乱。而信息素紊乱,同样有引发窒息的危险。
“你是说……有可能是加了omega血的情热导致老谢的死?”厉戎慢慢重复贺云曙的猜测,很快有了新的思路:“如果说这时候情热已经研制出来的话,黄龙玉绑架易教授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这个……”
贺云曙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手机解开锁屏,画面还停留在他从魏薇办公室偷拍来的照片上。厉戎凑近来,贺云曙把手机递过去他也不接,偏要贴着他看。
幸福的一家三口合照,男主人恰恰好被一道折痕与妻女隔开来。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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