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尖叫,因为这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熔化,闻着像金属,像燃料,像那一层一层包裹着只为无尽榨取而不惊醒的堆芯。他的保险机制正在溶解,落进滚烫的烈火与熔浆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的外壳中显露。
“你说得对,乔恩,你没有改造我。”安迪推进第二颗子弹,“你只是发现了真正的我。”
子弹推进喉咙的时候一些词语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之前闷在尖叫声中的话因为喉咙的开裂而显得更清晰了一些。
“麦克……尼斯……中尉……救……”
血,圆睁的眼睛,还有细碎的呼喊。
像是有人朝着他空空荡荡的灵魂里在呐喊——嘿,有人吗?
嘘,这一切不过是你必然经历的,安迪。你的疼痛,你的绝望,当你的外壳全然崩溃,那之下的丑陋才是真正的你。
暴力的你,罪恶的你。
安迪站起身,他的地板已经被染黑了,而地上的人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鲍勃一样。他捞起那条僵直发臭的拉布拉多猎犬,然后走出房门,把那摊臭肉扔进垃圾桶里,不担心明天会有动保组织的人来上门抗议。
不会再有麦克尼斯中尉了。他想。
不会再有好好先生,完美丈夫,全能士兵。
不会再有吉普车,不会有唱片,不会再有圣诞节的槲寄生,他有一个计划,可是那团火焰仍在他胸口燃烧。他渴望疼痛,渴望挥拳,渴望在所有的善与懦弱中注入暴力的因子,他想要找到一个人,一个有着海蓝色眼睛的人。
像是躲避天敌的竹节虫,你不会真的认为那是一片枯叶吧?
他把枪扔进垃圾桶,还有脖子上的狗牌,那块铁片落尽垃圾堆里发出一阵叮当响声。
安迪·贝克。
那是他的新名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