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直说得常顺哑口无言,垂下了脑袋叹了又叹:“若有那样的本事,也不至于躲在这山里当个亡命之徒了。”
不似大当家和二当家,还能换个身份,下了山,娶妻生子,好不快活。
周谡再回到山洞,带了几只打来的野兔,扔到母虎旁边。
母虎倒是懂得感恩,朝着周谡低声嗷叫了两声,周谡却道:“不谢,记住这份恩,今后兴许有用到你的时候。”
母虎似是听懂了,又嗷了声。
趴在母虎身上吃奶的小虎崽,也应景似的嗷了声,奶气得很。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离开。”这回,周谡容不得周窈再犹豫了,半抱半拖地带着她离开山洞。
周窈只能恋恋不舍冲母虎喊道:“大白,你好好带娃,等我们有空了,再回来看你和小白。”
听到母虎和虎仔的名儿,周谡低头,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周窈。
等他们有了孩儿,孩儿的小名,必不能让这小妇来取。大名,更不可能。
周窈不禁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面上有脏污?”
一路颠簸,又惊又险的,后面又光顾着照料母虎,都没留意自己。加之夏季炎热,出了不少汗,也不晓得仪容毁成什么样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走到半路,周窈不肯走了,停下来,对男人道:“夫君从哪里弄的水,我也要去洗漱一番。”
“你这样,很好。”在男人眼里,自家娘子怎样都是美的。
周窈摇头:“不好,不洁。”
裙子上还有血污,如何下山见人。
于是周谡半路改道,领着周窈进了另一片山林,举着火折子,蜿蜒行至一栋小木屋前。
木屋上了锁,周谡拿出钥匙开门。周窈一旁看着,像是重新认识了男人,半晌无语。
周谡推开门,带着周窈进屋,亦是无奈道:“娘子莫以为我进山采野货,时而两三日不归,真就以天为庐,以地为席,铁打的身子,雨淋不湿,风吹不动。”
这么一说又有道理,周窈暂且拂掉心头涌上的疑虑,专注打量起了木屋。
别看屋子小,桌椅板凳倒是全的,角落处隔了个帘子,隔成一个小间,里头有水桶,也有锅碗瓢盆。
周窈又转头瞧了瞧整整齐齐的床面,忽而又觉得,这男人其实独自一人,也能过得很好。
再看向男人,周窈眼神又变得不一样了:“夫君若还有别的秘密,能否一次说明白,省得我自己猜,又猜不中,心思郁结,反倒与夫君生了嫌隙。”
闻言,周谡亦是面色不改,淡然道:“只是个落脚的地儿,哪里就成秘密了。真要论,娘子的秘密,为夫又如何去猜。”
周窈一怔:“我一个乡野女子,哪来的秘密?”
周谡一笑:“娘子是出生乡野,但岳父岳母未必是,他们可有与娘子提过,若无秘密,为何不提?”
光是那本武学秘籍,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的。更有周家几人容貌皆不俗,谈吐也不似别的乡野人家那般粗俗,个个极有主见,安身立命的同时,却也不会随波逐流。
周窈认真想了想,倒真是。
她爹只提过幼时因为动乱随父母来到秀水镇的乡下定居,后来二老相继病故,爹在外做工时捡回了娘。那时娘的脑子就不好了,险些被乞丐欺负了去,爹看娘可怜,自己又独身,干脆就娶了娘,方便照顾。
然而,没人会质疑自己的爹娘,周窈又是个极其孝顺的,只能故作不在意道:“一个腿不好,一个脑子不好,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那就都没秘密,”周谡从善如流,拥着周窈到了水桶前,两只大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这桶里的水只够一人用,不如我们将就将就。”
话是对着周窈说的,可又哪里真的征得她的同意。周窈被男人密集的啄吻亲得说不上话,身上裙带滑落到了地上,很快就被男人娴熟的大手剥了个干净。
周窈喘着细气,微恼:“不是你说要赶路。”
周谡手脚并用,低笑:“不急,伺候娘子,将娘子洗得香喷喷,才是头等大事。”
第10章.张扬夫妻本是同林鸟
算一算,成亲也有一个多月了,周窈自觉别的长进没有,这腰力,倒是被男人这般逼着练了出来。
当然,还有更难以启齿地,胸前那两团。
周窈弄不明白的是,自己清洗身子没少碰,为何效果却明显不如嫁给男人这一月余。
男人也是爱不释手,一碰,就没完。
周窈忍着不适,和体内那股再次被男人带起来的躁动,想推开他,去拿小衣穿上。
恼人的是,没推动,还被对方拥得更紧。
剩的那点水,已经用得差不多,闹出了汗,还怎么洗。
周窈必然是不依的,男人的唇凑过来,她别开脸,不给亲。周谡吻到小妇白净的耳朵上,牙齿轻磨,仍是不亦乐乎。
一开始催的是他,这会儿不急了,磨磨蹭蹭把个时光耗到即将破晓的,也是他。
周窈哪能不气,反手一巴掌就挥在了男人脸上,啪的一声,很轻。
周窈自觉没用多大的劲,轻轻那么一下,她的手都不疼,男人应是也不疼的。
然而周谡的反应却出奇的大,定定看了周窈一会就松开了她,一下扯过挂在墙上的棉帕子,胡乱往身上一擦,大力掀开帘子就往外走。
周窈愣是半晌没回过神,不紧不慢地擦身,穿上衣服,把男人随手丢到地上的外衣也捡起,一并带出去。
一掀帘子,周窈一眼扫过去,就见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不着寸缕,张扬得很。
尽管夜夜相对,赤身滚过了不晓得多少回,可头一回这般直观地看见男人与女人截然不同的身体构造,男人又是那样一副好不知羞的姿态,周窈仍是免不了红了脸。
快走过去,周窈将男人宽大的衣袍略抖开,就往人胸前一丢,顺势再往下拉拉,把最重要的部位盖住。
然后,周窈坐到了床边,看着男人道:“夫君不高兴了?”
周窈仍不觉得自己那一巴掌能将皮糙肉厚的男人打疼,最多也就是伤了点男儿自尊。
周谡掀了掀眼帘,声淡淡:“难为娘子了,还能看出为夫不高兴。”
可不就是不高兴了,不然也不会这样阴阳怪气的。
男人幼稚起来,跟个小娃娃似的,周窈内心实在想嘲笑男人,面上还得哄:“再往后,夫君想要,妾就是再不舒服,也由着夫君好不好?”
言不由衷的话,还不如不说。
周谡听了更郁闷,目视上空,道:“在这来的路上,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最有可能的那种,不敢想。也幸好,没想,总归是上天开了点眼,没有将我最后一丝好运也剥夺掉。”
周窈一句句听着,哪里又不明白。她在山林里捡到男人时,一身的伤,鞋底都给磨破了,可见有多难。
被那二人带走的一路上,她亦也在想。
爹爹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弟弟尚小,来了也是多一个倒霉蛋,能指望的只有周谡。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抱有期盼,却又不敢期盼太多。
幸好,他终归是来了。
为着心头忽而翻涌的感动,周窈倾身过去,靠到了男人身上,两手贴着他胸口,仰面望他,亲亲他下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好好的,夫君也无事了,时来运转,往后只会更好的。”
男人一身伤地沦落乡野,周窈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自记事开始,她就看尽了世态炎凉,尤其是娘走丢以后,雪中送炭的没几个,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
一家人都被乡邻的冷漠伤透了,是以周谡说要搬到镇上,他们当即就同意了,毫不留恋,那里也没人值得留恋。
唯独就怕娘哪天回了,找不到他们该如何是好。所以乡下的房子仍留着,他们时不时还会回去看看,也给了隔壁大娘一些好处,若娘回了,以便及时告知他们。
都是失意人,都有伤心事。
周窈伸手,轻刮着男人嘴边新长出来的短须,关怀地问:“夫君真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又如何,娘子就不打算认我这个夫君了?”
“哪有,夫君总说我胡思乱想,还只想坏的,不想好的,夫君自己才是。”周窈也不是存心想和男人抬杠,就是忍不住,想要说几句。
周谡哦了声,眼皮子垂下,语调低低的:“那就一块儿,只往好的想。”
听到这话,周窈又有问题了:“夫君以为的好,是怎样的呢?”
兴许是问到了男人心里,周谡又有了些兴致,搂着娇妻的手从她肩头滑落,覆到了腰腹处,语调更是低迷:“当然是和娘子在一块儿,做些见不得人的快活事。”
当真是天生色胚子,谈点正经事,也能往那处儿想。
许是心境有了变化,亦或是一张床滚多了,周窈也逐渐放开了,她搁在男人胸口的手亦是渐渐往下,顽皮地眨了下眼。
“有多快活?这样够不够?”到了某处,周窈使了点力。
周谡眯着眼,自喉头里逸出嘶的一声,男人独有的痛并快乐着。
捉弄到了男人,周窈亦是快活,百灵鸟般脆生生的笑,然而没笑多久,就被男人拽住了身子拉回去。
“调皮了,连夫君都敢这般戏弄。”
周窈反问:“不能这般戏弄夫君,那戏弄谁?”
“谁都不可。”周谡如今总算是切身体悟到老丈人跟他说的那些话了。
他家这个小娘子不能太惯,稍微宠过了,立马蹬鼻子上脸,俨然就要骑他头上,耀武扬威了。
可宠少了,自己又舍不得。
“夫君放心,我也只想与夫君这般呢。”周窈弯下柔韧的腰身,讨好起人来,就似裹了霜糖的蜜饯,把人的心都要甜化了。
这样的话,这样的人,叫周谡如何拒绝得了,只能将小娘子摁在怀里亲了又亲,心道英雄气短,气短呐。
男人那点胡扎子蹭到小娘子滑嫩面颊上,痒痒的,周窈笑着往后躲,却又躲不出男人的怀抱。周窈干脆不躲了,找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倚在男人怀里,回应着他的吻,不叫他再蹭到自己的脸。
周谡极为享受小娘子此时的柔情,若是再多些,再上心些,无异于一把温柔刀,不知不觉就能要他的命。
这一夜,宿在简陋的山林小屋里,小夫妻如往常那般睡着觉,却又愈发亲密。
一宿,好眠。
翌日,周窈懒懒掀开眼皮子,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己身旁床铺,男人又是没了影儿。
穿戴整齐后,周窈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看,山那边已经泛起了一点鱼肚白,她没看到的男人正牵了头驴在外头站着。
听到声响,周谡回过头,就见小娘子立在窗前,朝他一笑。
美人一笑,仿若春花,却比春花更要绚烂。
周谡将驴栓到树下,自己揣了个纸包回屋,周窈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包子,还是热的。
“夫君从哪里弄来的?”周窈对自家这个夫君都要生出崇拜之心了,深山老林里,都能寻到热腾腾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