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边荒小县,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税收抵得上半个省的富贵之地。然而高官的嫡系沈逸君却并没有放过他,在得知了此事之后,疏通了关系,将他调回了京城。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去接手了那个县城。而刘中云,则是被丢在了翰林院当了个小小七品编修,一晃又是二十年。
二十年里,他埋藏在翰林院那数量众多的书籍中。最后融会贯通,修成了一本中云杂谈,从诸子百家的到佛经道藏,均在最公正的角度上一一点评剖析了一番,很多观点都推陈出新,发人深省。而且届时他已经六十余岁,但思维不但没有固化,还对当今社会上的很多新鲜东西学习,并发表了些许点评,例如大赵官方发布的基础数学。基础物理等等。
虽然在有心人的打压下,这本书没有大规模的刊印。但却是以手抄本的方式,向外流窜了出去,越演越烈,受到很多年轻读书人的吹捧,甚至很多人上门来拜师。往日的事迹,也被一一翻出,天下传颂。
也由此,此人的仕途不再有阻碍,一路高升到了礼部左侍郎的位置。虽说左侍郎上还有尚书,但礼部尚书是严彧兼任,而严彧内阁那边要关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由此,礼部基本上都是由刘中云代管。而严彧也是颇为欣赏刘中云的才能和气节,对他极为信任。
刘中云这一生颠沛流离,可以说都是拜沈逸君这一系所赐,他的老师,以及沈逸君都极力对他打压。然而此时,却是安安稳稳的坐在了沈逸君的后花园中与之品茶聊天,不可谓是一件讽刺的事情。
“自古以来,每科都不乏才绝惊艳之辈。沈大人若想知道的话,过些天放榜就能知道了。”刘中云不咸不淡的顶了他回去,这次科考,刘中云可是为皇上钦定的主考官。一科下来,多少才子要拜入他的门下,从今往后,声势必然大增。
沈逸君也是心头有些小小郁闷,因为以前的事情,他可没少得罪这刘中云。然而此次,却是皇上钦点让他办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沈逸君也不敢拿皇上口谕圣言开玩笑。他哪里听不出刘中云对自己的不满,只得陪着笑脸道:“刘大人,不知此科有个叫卫哲的考生,成绩如何?”
一听他提得卫哲。饶是以刘中云的城府,脸色也不由得微微一变。心中惊疑不定了起来,毫无疑问,这个卫哲是今科他最欣赏的一个考生了。不同于那些锦绣华丽外表下空洞内涵的文章,那卫哲不论是四书五经,策论文章,都是字字珠玑,每每能切中问题要害,直指本质。有些字句,让刘中云都有些沉思体悟。尤其难得的是,此子在这次科考新项目理科上,也有不俗的表现,成绩惊人。听说他在燕京乡试中,也是名列头名解元。
本来此子已经是刘中云内定的此次科举会试会元了,若是有机会在殿试中得皇上垂青,便能赢得连中三元的美名。
但是此时,却听的沈逸君突然提及卫哲。又怎能不让刘中云感到惊疑?但那惊疑,也只是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端茶喝了一口后才平静道:“沈大人缘何提及卫哲?”
“不瞒刘大人,卫哲实乃沈某好友之子,自幼聪明伶俐,品学兼优。”沈逸君笑得像只老狐狸:“由此,想请沈大人多多照顾照顾。让他有机会成就连中三元的美名。”
这番话,听得刘中云心中是翻腾不已,好不容易压制住了用茶盅砸他脑袋上去的冲动。刘中云冷笑不迭道:“卫哲虽然才华不俗,但未必就能在金銮殿上得蒙皇上赏识。”
“皇上对沈某向来恩宠有加,沈某已经与皇上打过招呼了,那卫哲若真有真才实学,皇上也不会驳沈某面子的。”沈逸君不由得有些微微得意的说道。
打过招呼了?他竟然连皇上那里都能打招呼?一时间,刘中云总算明白了,为何那卫哲的卷子如此能切中命题要害,字字珠玑了。不由得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会试你来打我招呼,殿试已经预先打好皇上的招呼了,想必,乡试中你沈大人也没有少出力吧?”
刘中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这次会试,为天下选材。为大赵官场输入新血。虽然当主考官,能让这次高中的进士都拜入自己门下。但最重要的是,能为国家选到真正的良才美玉,才是刘中云最最开心的事情。本来刘中云还有些奇怪,那卫哲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来府上拜见自己,最初还以为是年轻人有傲气,有着想以自己实力说话的念头。此点,也更是获得了刘中云的赏识。年轻人,傲气一些没关系,总比没有骨气来得好。
没想到此子竟然是沈逸君派系之人,这还倒是罢了,刘中云也不会有太大的想法,只要有真才实学,不管是哪个派系之人都没关系。但是,从沈逸君话中的言辞推断,这卫哲应该是作弊了。若不是他预先拿了试卷,又如何能做出此等连自己都惊叹的试卷文章来呢?
人就是这样,一旦往好的一方面想,就会无限好。往坏的一方面想,就会无限坏。
“沈大人放心,你那侄儿,刘某定会好好照顾的。”憋着一肚子火气和失望的刘中云,拂袖而去。
而沈逸君,则是一人坐在了后花园中,笑眯眯的品着茶,仿佛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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