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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打算就这么把她晾在操场上?”
陆泽,东北人,浓眉大眼,算不上帅,但那张有棱有角的国字脸绝对够大气,够爷们儿,而且人也颇为豪爽仗义。虽然刚才叶子说张寂已有女朋友,但陆泽不信。他操着手,倚在阳台的门框上,看着张寂那娴熟洗衣的背影,心里有点堵得慌。
张寂将刚洗好的那条裤子往塑料桶里一扔,回头正欲回话,一曲熟悉的《Empireofangels》钢琴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老大,你们Boss找。”渝业说着,已将张寂的电话拿了过来。
渝业口中的Boss,即张寂的顶头上司——院宣传部部长沈千寻。
张寂胡乱地在裤子上蹭了一把手上的水,便接过渝业递过来的手机,接起来。
他正要问是什么事,却听电话那头沈千寻先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你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在哪里?赶紧过来。我在你们34栋的路口等你。”
张寂彻底地懵了,好半天才试着问:“您是指操场上那事儿吗?”
“你说呢?甭废话,赶紧的。”沈千寻催促着。
张寂实在不明白他拒绝秦晴与沈千寻有什么关系。也不愿去想,只说:“我和她不合适,我也不喜欢她。”
沈千寻是在迎接新生的时候认识张寂的,他发现张寂不仅人长得英挺绝伦,那手堪比印刷的字更是异常霸道,便指定要了他。这俩月,张寂虽时常缺席,但分配的任务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因而,沈千寻对他不免另眼相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张寂竟有这么不开窍的时候。
沈千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些先给我放一边,赶紧下来。”
“嘿!还搞得跟上法场一样。”小胖墩吴鹏飞操着一口流利的京腔打趣,“得亏叶子说你有女朋友,不然,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呢?”说着又扭着渝业要照片。
张寂看了一眼渝业,实在没心情说什么,将手冲了冲,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寝室。
张寂刚来到楼下,就给吓了一跳,路灯下何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上司的身旁还站着院学生会主席郭超,以及校学生会主席秦明,而这几位都板着一张脸,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张寂赶紧迎上去同三位领导打招呼。
秦明、郭超根本不理他,只有沈千寻拍着他的肩膀,讪笑着说:“咱们换个地方谈吧!”
沈千寻趁俩位领导不注意,在他的耳畔偷偷说了俩字:“服从。”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寂只是跟着往外走,不说话。
四人来到FF路口时,秦明回头吩咐:“行了,你们先回吧!我和张寂单独聊聊就好。”
临别的时候,沈千寻怜惜地看了张寂一眼,把张寂看得一滞。沈千寻见了,又在张寂的后肩上拍了拍。
双方告别之后,张寂便跟着校学生会主席秦明来到了对外汉语学院路对面的小树林里。
这一路下来,张寂一言不发,而这位领导除了同碰见的俩熟人打过招呼之外,全程冷着一张脸。那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来,过来,咱们坐下聊。”秦明终于开口了,坐到了长椅上,并示意张寂过去挨着他坐。
“不用,我站会就好。”
“呵呵!行了,就聊聊天而已,别整得跟审犯人似的。再说你这身高本来就够让我压抑了,你再站着我就更透不过气来了。”
其实,秦明与张寂身高差不多。张寂也不敢太过,不然,就不太明智了,因而,只得靠着边规规矩矩地坐了。
秦明像是挑一件极贵重的商品一样打量着张寂,“之前听人说你身上有股淡淡的奇香,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呵呵!难怪我那小妹对你一见倾心。”
这话让张寂实在不好接,索性沉默不语。
秦明眼皮明显抬了一抬,说出的话却是风轻云淡:“你认识的,秦晴。那小妮子什么都好,就是眼界太高,太固执了一些。今晚她这么做确实不对,让你见笑了,也让你难堪了,在此我替她向你说句‘对不起’!”
昏黄的灯光下,张寂不敢看秦明,只是看着那幽静森然的园圃,不急不缓地说:“您太客气了,不过,实在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有喜欢的女生了……”话到一半,秦明的手机响了,张寂正准备起身回避,却被秦明制止了。
“嗯,知道了。辛苦了!你先忙。”
挂断电话之后,秦明打了个哈哈,接着说:“呵呵!我猜也是。说句实话,今晚别说是你了,我都被她的出格之举吓了一跳。你是不知道,我们秦、梅两家家教极严,要是咱家老太爷和她爸妈知道那小妮子敢这么干,估计扫地出门都是轻的。可以这么说吧!那小妮子为了你,也是豁出去了。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有没有女朋友,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她一个台阶下,怎么样?”
台阶?他刚才不是给了吗?还要怎么给才算台阶?张寂沉默了。
', '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秦明起身拍了拍张寂的肩膀说:“现在她还在操场上。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秋凉如水,夜色沉酣,目送走秦明之后,张寂依旧坐在原地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寂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张寂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条短信,短信很短,只有七个字:
“张寂,明天有空吗?”
而正是这七个字,瞬间将张寂带回了四个月以前的那一天。
那是6月28日,也是农历五月十五(大端午),18:00点是填报大学志愿的截止时间,也是张寂和渝欣约定的时间。
当时,太阳还没有落山,醉人的霞光已迫不及待地红透半边天。天地间的那一片绯红,正如峡口中学天青湖畔,那位青涩姑娘害羞的小脸。
张寂如约而至,却没能给她一个如期而至的答案。当张寂告诉她,他的最终志愿不是北国的G大,而是南国的GF大学时,她浑身一震,仿佛是听错了一般怔怔地看着他。
张寂知道她在等他给一个解释,然而他没有解释,因为,有些事他没法解释。
“你不喜欢我,你明说就是,何必拿自己的前途来躲我。”渝欣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又停下补了一句:“谢谢你善意的谎言!不然,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潜力。”说完这句,渝欣就逃也似的离去了。只留下张寂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出神。
张寂的这个选择不仅辜负了渝欣,还辜负了老师,当然最对不起的还是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他老人家看到身为直辖市状元的儿子拿到GF大学的通知书时是个什么心情。
那一晚,张寂不知道怎么回到廉租房的,夜里他哭了,那是他记忆中的第二次哭。当时,他还以为,从今往后,她往北,他往南,从此即将天各一方。
然而,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不知道是校方的暗箱操作,还是那个神通广大的男人的干预,张寂收到的并不是GF大学的通知书,而是曾经最向往的学校和专业。
如此一来,那个傍晚他对渝欣说的话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句谎言,而且是很低劣的谎言。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欣欣不会内疚。
自那以后,张寂和渝欣就再也没了联系。
张寂以为时间久了,他就可以忘记她,他以为自己可以压制自己的情感,然而,此刻,那点点滴滴的回忆已然化作了一波波汹涌的恶浪,一次次冲击着张寂的心脏。
就在张寂快要屈服的时候,那个魔鬼的声音再次在张寂的耳畔响起:“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可以离开,但我的承诺依旧有效,我会圆渝欣的国影明星梦,你依旧不能和渝欣交往,否则,她的死期就到了。”
张寂知道那个魔鬼有多狠,为了渝欣的安全,张寂最终还是忍住了,回了渝欣一条短信:“我要做兼职。”
短信刚发过去,渝欣的回信就发了过来:“明天上午十点,XD·LFY百货正门,如果你不来,我敢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张寂只觉得一口凉气倒灌胸口,四肢百骸凉了个透,差点把畏寒的老毛病都给招出来了,忙回短信问:“你想干什么?”
然而,这条消息发过去就仿佛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张寂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再干等渝欣回信了,直接给渝欣拨了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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